丽华和老公一起蜜度月去了,花店的生意又落到我头上。
而爱爱,想到最近她憔悴却又强颜欢笑的面孔,心里叹口气,一方面替她不值,另一方面又是恨铁不成钢,可别人的感情私事,再好的朋友也不是好插手的,爱爱的悲伤,及她腌藏在强颜欢笑下越发清瘦的脸孔,却让我心痛不已,开导了她无数回,却依然没收到什么成效,只得找些借口约她出来让她多做事,借以忘掉段无邪带给她的背叛与伤痛。
花店生意已走上正轨,除了每天进新货,盘货,招呼顾客遇上大户得费点口舌揽单子外,其实还满轻松的。
我是一个很会放权的人,花店请了会计、助理、店员、及临时小工,我这半个老板基本上不必再亲自现身招揽客人的,只是偶尔碰上喜事得亲自设计插花,布置场合,这个工作对我来说,也较轻松了。
但,看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帝星大酒店举办了有史以来最豪华最隆重的婚礼,赫赫有名的莫容家族对外公认的继承人之一慕容四少慕容凌威与苏晓晓的婚礼,举世皆惊,莫容家族新生代精英人物中,是继慕容挚啸外,第二位办喜事的人。他们在自家旗下的酒店办酒席,运气满好,选中了我的花店,在头一天下午就开着小货车带着小时工小齐小王一并布置场地。
慕容凌威也算是公认的花花公子之一,没想到居然在三十岁就早早结束单身生涯,惊煞所有人,想当然,他的婚礼也是极尽奢华,所以布置的婚礼场景也不能马虎了。
虽然明天才是婚礼日期,但所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帝星集团在头一天就挂出暂不营业的牌子,酒店所有人员和着婚庆公司全都着手准备替婚礼作好一切准备。我们花店承包了所有鲜花布局,这可是一笔大单,是以,我亲自现场指挥。
慕容家族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慕容凌威又是新生代中最为出挑的人物之一,他的婚礼受到的关注程度,单看香港各间报社的成篇报道及数日追踪就可以看出端倪。
这不,婚礼明天才正式开始,在头一天饭店门口就已围满了好多记者。
一向不愿与记者打交道,这些记者除了挖人隐私天马行空说人八卦外,最厉害的本事还在于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今天来的记者都还是正规报社里的,所幸就算拍到我也没有过多纠缠,想必成亦城前妻这个身份已经令他们不再感兴趣了。
我的身份对于这些正规报社记者当然不屑一提,但对于那些八卦周刊来说,仍算是香饽饽吧,所以不管我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全程跟拍,还多次想拿着话筒采访我,问的话题也无聊至极,他们除了问些“你的前夫和妻子过着人上人的生活,而你却只能带着孩子辛苦工作,难道你不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平吗?”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别的话题了。
我的不回答,却让他们得寸进尺,继续问些喷血的话,最后忍无可忍,我怒了,纠正他们,“首先,我和成亦城已离婚,已不再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总拿我和他的妻子与我比较。再来,我姓梁,叫梁冬儿,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或是称呼我为梁小姐。但请不要再以成亦城前妻来称呼我,那样我会很生气。最后,隆重声明一点,我工作是我的自由,你们无权干涉,更无权过问。”
打发了这些烦人的记者后,我望了布置喜气洋洋的帝星大酒店,挺羡慕苏晓晓的,慕容凌威应该是爱她的吧,不然不会在爱情长跑多年后仍然走到一起。瞧这么大的婚礼阵仗,想必这同样平民出身的苏晓晓应该能受到慕容家的足够重视。不像我,明为成家大儿媳,实则在成家什么地位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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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慕容凌威结婚的日子,果然宾客如云,冠盖满座,记者更是成批成批地杀到酒店前把交通围得水泄不通,可惜无法进入,只能从其他客人身上找八卦滥竽充数,想不到,我的大名再一次榜上有名。
报告中提及我与成亦城离婚后不得不放下身段四处揽活以维持生计,更夸张的是还附上我几张布置场地时的照片,有一张是伸手捋额前刘海的动作,然后在旁边写上一行小字:“昔日饭来张口的贵妇,今日却勤苦工作维持生计,巨大反差,令人无限唏嘘!”
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但记者写得却是头头是道,好像我离开成家的蔽护后就只能过着穷困僚倒的生活,还把我身上的穿着也拿来报告,以前还没离婚之前是都顶级品牌,如今虽然仍是品牌,但已换成平民价格,昨天布置场景,怕把衣服弄脏,便穿了件普通的棉t恤,便被记者逮到借口,又天花乱坠地说我过得多落魄,多穷困,然后又把柳云云的照片出拿出来对比,柳云云参加婚礼时穿了一套夏奈儿裙装,比起我的三百元一件的棉t恤确实好千倍万倍了,也难怪会被如此贬低。
这些记者的报道成功了,把我写得活像被丈夫抛弃的怨妇般,只能靠四处揽活维持生计,虽说插花师是一门艺术活,也是一门高雅的工作,但插花师一样要搬花盆,要修剪枝叶,这也就难怪会被视为低等劳作了。
记者报告的很成功,之所被称为成功,是因为成家人看了报告后,立马来找我了。
先是成亦城的母亲成夫人来找我谈话,她一如以往的亲切和谒,拉着我的手满脸心痛,直说我让我受委屈了,一个人又要工作,还要带孩子,虽说有亦城给的赡养费,但在物价居高不下的香港,也是很吃力的,也难怪我抛下面子辛苦工作。
她建议我把花店的工作辞了,重新再找份体面的工作,薪水低点也无所谓,最主要是自已过得开心,不必再受人指点。还有就是,我一个人养孩子压力确实大,可以考虑把灿灿让给她带,反正她已退休,无所是事。
成夫人说得委婉,也说得诚肯,我不能冷脸相对的,可在心里却感到好笑,与大多数富豪一样,成家也是很注重面子的,前儿媳妇日子过得不如意,被记者挖出来借着讽刺成家刻薄,有了新人忘旧人,他们坐不住了,立马前来找我。是真的对我感到内疚,还是确实想帮助我?这个暂且不谈,目前我生活得挺好的,花店生意不错,每个月的分红也绝对比一个中产阶级的日子好过多了,杂志社的薪水加提成也满不错的,可以让我们母子过得衣食无忧,再加上成亦城每个月还给我相当于一个普通白领的赡养费,及每个月给孩子足够的扶养费,日子一点也不穷困,反而是小康加富足了,实在没必要为了顾及成家人的面子就依着他们行事。花店是我和丽华合开的,做插花师当个人们眼中的“低贱劳作者”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们什么关系呀?若真要讲面子,就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
尽管心里不悦加讽刺,但面上我却笑得很是温婉,我对前婆婆说:“谢谢阿姨对我的关心,我过的很好,媒体的报告哪能尽信?都是他们胡编乱造的。以我的经济能力,养灿灿也足够了。没必要增加阿姨您的负担。”
成夫人被拒绝了,估计心里不大好过吧,原来笑得和谒的面容稍稍冷了下来,虽然不易察觉。
“这样啊,”她沉吟片刻,又笑了笑:“可是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吧,灿灿就给我带吧,这样你也可以轻松许多。”
我笑着婉拒:“阿姨,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感动。灿灿我一个人能带好的,保姆带的很尽心,请您放心吧。”
再一次被我拒绝的成夫人见我如此不领情,也有点生气了,尽管没表现出来,却放开我的手,淡淡地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好吧。”然后她从lv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我。“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这是我一点心意,收下吧。以后就不要再去花店工作了。”
我忙推过去,“阿姨,我不能要您的钱。灿灿是我的孩子,身为母亲,我有义务扶养他,您没必要操这个心。”
“拿着,灿灿也是我的孙子。”她坚持要给我。
我坚持不收,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可不愿要她的钱以后让她捉到任何把柄。我说:“阿姨,您实在没必要被记者牵着鼻子走,我过的很好,真的。更何况,成家也从来没有刻薄过我,全是他瞎编乱造.您和伯父,不必放在心上。”
给钱也被拒绝的成夫人脸色不好看了,想要发火却又生生忍住,板着脸道:“冬儿,我记得你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这次却那么固执?你这样拒绝我,成心要我难堪是不?”
“阿姨,您这句话就严重了。我没有给您难堪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已经脱离成家了。非亲非故的,不能再收您的钱。”
“说什么傻话,你在我成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区区一个离婚就把咱们的关系如数撇开了?”成夫人拍拍我的手,笑得和谒可亲的,“不管怎么样,你总是灿灿的母亲,我们又怎能丢下你不管呢?这支票你拿着,就算我这个做奶奶的给孙子的零花钱吧。”
她一再提及灿灿,让我心生警惕,直觉认为事情不再朝我预期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