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也是被我爷爷逼迫?”他的声音变得颤抖。
“亦城,你不要再问了,好吗?”我哀哀地望着他,“事情都已过去了,爷爷都已经去了,再过问这些事已没必要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说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善待你的妻子。”
他没再说话,只是神色忧伤地望着我。
他的眸子太过哀伤,我反而有些于心不忍了,把头别向一边,我说:“我走了,再见。”
“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你快回去陪你的妻子吧。”我挤出笑容,下了车。顺手招了辆出租车。
在上车的那一刹那,他又叫住我,“冬儿---”
我回头,望着探出车窗的他,也不过两尺宽的距离,中间却隔着无形的鸿沟,无法再跨跃一步。
千丝万缕的心绪,千般述说,万般无耐,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我挤出笑容,“再见。”
*
丽华坐镇花店后,我以为自己的日子会轻松不少,但,身为店长兼会计的沫沫却因为蜜度月而打乱了一切安排,这不,沫结婚后半个月,又曝出有喜了,并且孕吐严重,对花粉过敏,为了宝宝的健康着想,丽华只得让她回家好生安胎.而她的会计工作则落到我头上,我从未接触过会计这一职业,根本就弄不明白电脑上那些数据是干什么用的,被沫沫临时恶补了几天,仍是找不到章法,望着沫沫抓狂的面孔,我干笑几声,看来,术业有专攻啊!不是做会计的料,怎么学都学不会.
因为花店规模还不算很大,沫沫说她的工作非常轻松,就是处理、审核财务单据及相关资料负责花店日常运营的记账、报税、核销和退税,只要熟练使用金蝶软件,会手工账目就可以了。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干脆请会计师公会帮忙做账得了,但丽华却瞪我:“别丢人现眼啦,你有几千万几亿万的钱给人家统计?”
我垮下双肩,花店营业额不算高,但每月经由会计的手,也有几百万的资金流向,我真的无法胜认的。最终丽华无耐,只能想了个执衷的办法,仍是由沫沫做账,只是把办公地点搬到楼上去,而我作她的助手,说是助手,还不就是负责跑跑腿,与税务所的人打交道,每月月底拿着账单找到客户公司结账。
跑腿虽然累了点,但绝对比做账来得轻松多了,我欣然同意,但,还没得意太久,就遇上一大难题了。
花店好多客户订的花并不是付现钱,都是月底拿着账单去找他们一次性结清。大多数的账都结完清楚了,只是这写着“华丰聂辰”几个字却让我愁了。
聂辰也算是我们花店的老主顾了,并且还是大户,几乎都是每月月底结账的,但必须由会计拿着清单找聂辰签字,然后再拿了聂辰亲笔签名的账单叫对方公司的财务经理结算。我问过沫沫,她称聂辰的账是单做的,之所以要单做,一来聂辰订的花有部分是为公事,所以要上交公司报销,也就是请聂辰签了字后,再拿着聂辰亲笔签名的账单去找对方会计。但又有一部份是他私底下订制的,而这一部份账得他自己掏腰包,通常都是以支票或是转账型式直接打到花店账户里的。
弄明白这些清单来源后,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一想到又要与那家伙打交道,心里就不痛快到极点。我让丽华去,丽华却瞪我一眼:“少推给我,又不是龙潭虎穴,那姓聂的会把你吃了不成?”
聂辰是不会吃了我,可是,我和他天生就是八字带冲,他看我总带着负面评价,我又何偿不是。
可偏偏两个相互讨厌的人,却总因这样那样的理由碰到一起,还真令人抓狂。
硬着头皮再度踏入聂辰的公司,中国人有句话叫借债的人是祖宗,而讨债的人却是孙子,我此刻就是这种心思,拿着账单,心里直发怵,我生怕姓聂的又公私不分地赖账,或是找理由推托,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前台小姐记性挺不错的,一见到我便招呼我,问我是不是又来找聂总。
她的语气很随和,但她的那个“又”字却让我不舒服了。
“小姐,你好,我代表palyword花店,向贵公司的聂总核对账单。”我扬了扬手中的清单,微笑道:“聂总一直都在我们花店订花,每个月月底结一次,我来是请他亲自签字,我好拿到财务室报账。”
她看了看,说:“哦,我明白了。只是,以前来的好像不是梁小姐吧?”
我说:“是的,会计因身体原因,无法来结账,所以我才临时顶替了她的工作。”
前台很好说话,很快就放我进去了。
但,聂辰的秘书却不那么好说话了。
仍是以前那位张秘书,依然不给我好脸色,就算得知我的来意后,反而不屑地嘀咕一声:“顶替?我看不止这么简单吧?”
我当然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也不想节外生枝,便装作没听到。只是崔促她帮忙通报一下,她却冷冷地借口聂总很忙,估计没有时间见我。
我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我对她说:“麻烦张小姐进去通报一下吧。”
张秘书语气不悦极了,声音也稍稍拨高,“我说了总裁现在很忙,恐怕没空见你--”
“你不通报一声,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见我?难道说,没经过张小姐的首肯,我今天就无法见到聂总?”
她被我烦得没法子,最终只得拨通了内线电话,声音冰冷冷地道:“总裁,palyword花店的梁小姐有事找您---”过了会,她冷冷地对我说:“总裁请你进去。”
来找聂辰也有三次了,但今天却是第一次踏入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不是很宽,但布置的非常豪华,黑与灰的基调,显得专业又冷硬。一如他本人。
我先与他打招呼,“聂总,您好。这是贵公司向我们花店订购的鲜花数目,这后边是账目清单,请核对一下再签字。”
聂辰接过单子,却没有看,而是一脸兴味地瞅着我,“梁小姐还真是能者多劳,先前是插花师,后来是杂志社广告经理,再来是送花小妹,现在又成了会计。接下来,我非常期待,梁小姐又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我当然呼得出他是在讽刺我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他,心里不是不愤怒的,但那又有什么办法?老天总要这么安排,我一已之力根本无法扭转局面,被他误会也只能认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我装着没有听出他对我的讽刺,微笑着说:“是啊,真的满巧合的。聂总不也一样,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聂总,总会有不同的身份,先前是林云宣的男朋友,再来是aniese小姐的男朋友,后来又是我同学张爱华的男朋友.不知下次出现在我面前的聂总,又会以何种身份?”
他轻笑一声,眸子里的兴味不减,“真看不出来,梁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得厉害。”
“过奖。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了,不是听说聂总很忙吗?怎么还有空与我闲磕牙?”
“谁说我忙来着?”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抵着下巴瞅着我。
我挑眉,故作不解:“刚才张秘书说聂总忙得不可开交,死活不让我进来打扰聂总。我还以为聂总真忙到连签字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挑眉:“张秘书是这样对你说的?”
我笑道:“我只能说,张秘书是个很尽职的好秘书。”
他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了笑,开始看手上的账单,大至扫了下,签上自己的大名,递给我,我伸手去接,他却收回了手。
“问一个问题。”
我收回伸出去的手,“聂总请讲。”
“上次充当送花小妹,这次又充当会计,不知下次梁小姐又会充当什么职务?”
我很想磨牙的,又生生忍住,道:“我想不会再有下次了。”
“哦?”他拉长了声音,表明了不信。
我笑道:“花店会计因身体原轩,估计未来一年之内我都得顶替她外出结账的工作。接下来的每个月月底,我都会来拜坊聂总一次的。”
“是吗?那位会计身体不爽的还真是时候。”也不知他究竟说的是褒还是贬,把账单递给我,我接过,又说了些客套话后,便又去找对方公司的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