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宫主殿内殿——
“本宫那侄女真是这般反应?”
听手下说完陈储玉与南宫晟的相处,陈青陵捂嘴低笑。
“是。”手下白羽俯身恭敬回答。
“如此便好,若是她那真如她爹娘那样‘仁慈心善’,本宫都不知道怎么惩罚她了。”
陈青陵手掌狠厉地碾压着鲜艳的牡丹花,花汁染了满手。
“宫主息怒。”白羽小心瞥了一眼上首的陈青陵。
宫主的性子愈发阴晴不定了,很多时候连她们这些亲信都有点心惊胆战。
“你急眼什么,本宫还要撬开那小子的嘴呢,哪有那个心情与黄毛小丫头置气。”陈青陵冷笑。
一个稚嫩的女孩,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呢。
想救人,滥发自己的善心也得看看有没有能力过她这一关。
小侄女,最好选择正确的路。
不然,哪怕有什么血缘关系,她也不介意除掉这世上唯一愿意与自己亲近的亲人。
这世界上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
“宫主,那位公子伤势貌似不太好……”
白羽知道现在提及让宫主动怒的南宫晟不太好,但南宫晟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宫主抓那么多男子,好像在做一件事,总感觉不会仅仅是取得修为那么简单,再说,宫主不知为何对那位叫南宫晟的男子那般特别,特别的……残忍。
宫主不说,她们也没资格过问,只能多想想为宫主分忧。
“不必管他,不过一个替代品,折了就折了,且让他自生自灭即是。”
“是。”
“对了,明日月圆,月神花要开了吧,记得提醒小姐去看。”
“是。”白羽心一颤。
月神花……
那样一种罪恶的花,宫主怎么会让小姐去观瞻?
翌日,月泉殿。
月色如练,纯白圣洁,好似可以洗去世上所有的污秽与不堪。
那人踏着月色而来,白色纱裙在夜风中微微荡漾,身后是明亮的月光,月辉自瘦弱的肩头倾泄进入昏暗的殿内。
殿门合闭,一室静寂。
透明的玉石为穹,偷窥殿外苍穹孤月的芒,好让外界的好颜色,能够短暂驻足这荒芜的空荡。
清泉轻灵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殿中央有一个圆台,一座水池很是醒目,上有青铜铸就的一双逐尾鲤鱼,鱼嘴中吐露出泉水,正落在下方的池中。
泉水不知是沾染了月光还是水本身如此,浮动着莹白的光点。
陈储玉提着裙摆走上台阶至高台处,无他,月泉殿没有灯盏,此处是这个地方最光亮的地方了。
倏尔,陈储玉怔愣在原地,眼中惊艳之色久久未散。
月色下,花有容。
月神花,顾名思义,通体白色,花瓣纤细,在充足的月光沐浴下缓缓颤动……
陈储玉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以虔诚来描述一种花,月神花的姿态就像是一个人像上天祈祷,伴随着浅淡的花香,让人沉醉、沦陷。
“姑娘兴致不错。”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这诡异安静的氛围里格外突兀。
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陈储玉一跳,转身瞬间差点跌倒,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拉了她一把。
“姑娘要小心啊。”南宫晟将身前的女子扶稳,话中意味不明。
借着南宫晟的力道站稳,抬眼恰好望进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来人正是男主南宫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陈储玉身旁,她竟然毫无所觉!
陈储玉没多想其他,只认为是南宫晟修为在自己之上,毕竟凭借男主的资质,这并不奇怪吧。
哪怕落难总不会还要屈居自己这个平平筑基之下。
“你……为何在此?”陈储玉看着南宫晟还是初见时的那一袭青衣,只是感觉身上的血污更多了些,靠近了甚至可以闻到甜腻的血腥味。
南宫晟眉眼疏淡,目光隐晦地落在月神花上,因为两人站的方位,陈储玉没能看到。
“在下一阶囚奴,能待在什么地方自然是不能由自己做主。”
“请姑娘原谅在下的冒失。”南宫晟的声音不疾不徐,顺带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明明一身狼狈,处境艰难,但他好像还是不曾放下身段,就像是挺拔修竹,一身傲骨。
陈储玉想若不是在青陵宫受此劫难,这个人恐怕是一个如玉公子般的人物。
但是,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陈储玉很熟悉。
伪装。
众生避而不谈者,可笑众多备矣。
“无事。”陈储玉装作不经意地移开眼,看向一旁开得极好的月神花。
沉默是时间的煎熬。
“姑娘喜欢这花吗?”南宫晟率先打破了沉凝的氛围。
“进献给姑姑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陈储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到底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陈储玉生了警惕心。
只是这花……
总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月神花花开的时候,最是好看。”南宫晟又说了一句。
“这花不正开着?”陈储玉疑惑。
“姑娘可听说过月神花的传闻?”南宫晟没回答陈储玉的问题,只是勾唇轻笑着反问。
男子笑容惨淡,一身血衣,配上周遭黑漆漆的环境怎么看怎么阴间。
[卧槽!]
炮灰系统就想来偷偷看一眼宿主这边的情况,被男主白得像鬼的脸以及笑容吓得忍不住飙出一句国粹。
[别闹先。]
陈储玉被突然出现的系统声音吓得袖子下面的手一抖,差点绷不住,一边安慰系统,一边连忙做出反应。
“我不想听……我先走了。”
她也怕啊,男主这语气,总感觉不妙。
再说如今这情况别说帮男主脱困,自己也不能从青陵宫全身而退摆脱炮灰命。
而且今天晚上也是宫主姑姑派人“请”她看花,外面还有人侯着等她出去,更没机会做什么了。
还是先离开,从长计议。
“呵……姑娘急什么……”
陈储玉还没反应过来南宫晟这句话的意思,就感觉身体开始不对劲。
呼吸越来越困难,五脏六腑愈发灼痛,手脚虚弱无力,软倒在水池旁,手扶在水池边上,手指尖触到了冰冷的泉水。
一丝轻微的刺痛。
不过陈储玉现在来不及顾及。
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意识模糊间,那人好像在自己身前蹲下身来。
“你……你做了什么?”陈储玉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表情。
只感觉那人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眉眼,在她快要坚持不住之时,轻叹一声道。
“这个问题,姑娘该问,可不该问在下啊。”
……
“小姐醒了。”
陈储玉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住处储玉殿。
床边一个紫衣女子在替自己把脉。
“我怎么了?”陈储玉虚弱地问。
“小姐在月泉殿晕倒了,幸好值守的人见您许久未出来,进去查看发现。”
“我怎么会晕倒?”好端端的,还没有先兆。
“小姐修为弱,有些东西抵挡不了也是正常的。”
陈储玉疑惑,想要再开口询问见那女子面容冷淡便歇了心思。
“不过听闻月泉殿关押的那位对小姐招待不周,宫主已经下了惩罚,小姐且宽心。”
南宫晟?怎么会与他相关?
“嗯。”陈储玉随意应答了一声,未做其他反应。
紫衣女子看在眼里,交代了陈储玉丹药的服用事项就起身要告退。
“既然小姐已经没事了,那在下就回去向宫主复命了。”
“且等一等。”陈储玉叫住了紫衣女子。
“有劳你代我向姑姑道谢,就说,储玉受教了。”
十七八岁的姑娘眼神清凌凌,紫衣女子眼中浮现淡淡笑意。
“好,在下定会向宫主如实转达小姐的诚意。”
这人啊,要吃多少苦,才会真正学会圆滑。
只是,到那时候,那一份清澈又剩下几分?
有失有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