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落灵，你的意思是……你有一个义父？”

陈储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一句话的。

落灵疑惑地点点头，开始回忆，“嗯，我以前在瑶璟长大，那么大一个地方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是那时遇见了义父，他时不时就会来陪我，他说人间都是有父母的，而我没有，怕我孤单，说可以当我半个父亲，让我喊他义父。”

落灵眼中是温馨的笑意，很明显她很珍惜这段记忆。

也，很满意她的义父。

“你看，这个是他给我的玉佩。”落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似孩童炫耀一般伸手给陈储玉看自己的玉佩，“义父说是可以帮我消灾抵难，保我平安的。当时在青陵宫我就是出示了这个他们才没拦住我们。”

说到这儿，小姑娘有点苦恼与不解。

“不过当时我是打算给他们玉佩作为报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脸惶恐不敢收，直接给我们放行了。”

闻言，陈储玉终于知道有些纷杂的东西好像找到了点头绪。

她看着落灵的眼睛，问出声。

“那你与沧境境主出来后，你们除了我们现在待的西州，还去了哪里吗？”

可是小姑娘被眼前女子语气中的严肃给吓到了，落灵感到奇怪，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温柔柔样子，好像从来都不会发怒。

自己曾经一度讨厌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

哪怕当日在沧境她被自己误会，她也只是冷静试图消解误会。

可是现在的她，再不复平日里冷静的模样，她这样子她有点害怕。

她讪讪地问出声，“我……我……你怎么了啊？”

怎么会这么激动。

在陈储玉坚持的目光下，落灵败下阵来，如实回答：“青陵宫出来后，先去了莹城，之后是这里，然后才去的沧境。”

“莹城……”陈储玉略一思索，“你们去过那的拍卖行吗？”

直觉告诉她沧境境主出现在莹城绝不是简单的巧合。

“去过，望奢说他要去处理一些事情，让我在那的包间等他。”

“这样啊。”女子发出似感叹的一声，姣好的面容上卷翘的睫毛微颤。

落灵还在等着陈储玉的下文，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失态成这样。

可这人只是失神地看着莹润的玉佩。

陈储玉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禁锢被解除。

须臾，她调整好表情，对着呆愣的小姑娘道：“落灵，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吧。”

“可是……”落灵看着陈储玉脸上牵强的笑意，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不是像这人口中那句话一般可以轻描淡写。

看着小姑娘脸上的担忧之色，陈储玉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声安抚：“没事的，我也累了，要休息了。”

落灵看到陈储玉脸上的疲惫之色，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陈储玉盯着小姑娘忘了拿走的玉佩，玉石在月光的沐浴下散发着温润高贵的玉华，可她却觉得格外刺目。

她抓起玉佩，举起手想要摔碎，可最终只是收手将其捏紧，硬物直压得她的手绯红，她好像察觉不到痛感一样，手里的力道大有将其狠狠捏碎的架势。

可这不是一般的玉佩。

她知道，玉佩上有一道阵法。

她伸出纤细发冷的手按压在右肩上，此处有姑姑给她设下的青陵宫标识，与这道阵法异曲同工。

可知晓附主所在位置，可判定生死，可感知同类。

所以那日莹城拍卖行一事后青陵宫派人到云来客栈追杀男主……不，是南宫晟，她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是青陵宫的人。

破碎杂乱的线索，这一刻她终于得到答案。

当时她在沧境的猜测她自己觉得阴谋论，可是现在回想，或许至始至终那个她不愿意相信的答案，便是那最终的真相。

那个人，那个被青陵宫宫主以及沧境境主同时避讳不愿提及的人，落灵的义父，才是那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暗中操控一切，这修仙界的一切，都是那人下的一盘棋。

而她，曾经、现在也是他的一枚棋子。

“这修仙界的夜，可真漫长啊……”

狂戾的夜风吹散女子如呢喃一般的话语，将其中几分悲哀与凄凉吹向一座与世隔绝的山。

长长的台阶，传来轻沓的脚步声，晚风吹起女子飘飞的衣袂，古老的钟声飘荡在整个山寺。

长阶尽头是山顶，山顶平旷，一座古老的庙宇巍峨耸立，一人背对着她而立，一身灰色道袍端的是仙风道骨，神秘莫测。

“你来了。”男子开口，好似早已料到她会来。

“你要见我。”年轻的女孩身子单薄，在寒风中几乎站立不住，却还是故作一派淡定的模样。

可他只觉得她天真，与她那姑姑如出一辙。

如果没有挡他的道，愿意为他所用的话，他其实不建议保全她，就像是曾经的陈青陵。

她是他此生最完美的作品，所以她才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还成为整个修仙大陆人人忌惮的一宫之主。

可惜，同位姑侄，这侄女很遗憾不能满足他设定的前提。

男子转身，眼神冰冷，“原本，你不该来的。”

“来？这本就是我该在的世界！”在男子的威压下，陈储玉艰难站立，对上男子满含杀意的眼神依旧毫不示弱。

“那又如何？”男子嗤笑一声。

“当初侥幸放走了你的魂魄，才让你有了现在的可乘之机，本尊留不得你了。”

忽然，陈储玉只看见那人抬手间眼前一道飞速的白光朝着自己的面门袭来，裹杂着浓烈的杀意，引起身遭一股强烈的飓风。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道力量抵消了那道强烈的攻击，在她身遭形成一道屏障，将她保护在内。

陈储玉一回首，不自觉红了眼眶，“姑姑！”

一袭红衣的角色女子缓缓落地，似那带刺的玫瑰，美丽诱惑，却极致温柔。

“玉儿，你先走，我与你朋友的这位不能称之为父亲的父亲，我曾经的旧情人有话要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