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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 2

江北一时炸了锅。关于迟兆天被带走的消息迅速成为焦点,各种说法扑面而来:有说迟兆天卷入了许案,上面对许案展开彻查,迟兆天是关键人证;也有说迟兆天与许案无关,他是因另一起非法集资案被带走;还有说迟兆天是被竞争对手周船奉做了局,周船奉借刀杀人,设计陷害迟兆天。

各种电话、各种“关心”纷至沓来,史睿枫知道,这时候的“关心”至少有一半是不真实的,尤其那些平时就对海宁抱有敌意的同行,名着是关心,实则是打探消息,巴不得海宁搅入更大的漩涡。必须静下心来。史睿枫强迫自己。这天下午,他将办公室门合上,掐掉电话线,手机关机。他要认真想一想,必须从乱麻一样的现实中迅速理出头绪,而且得有几手应对准备。

迟兆天被带走,是暂时还是得一段时间,他心里没底。两天里他从各个侧面做了了解,虽然得到一些信息,但不起作用。这次高层发力很突然,之前一点征兆也没,带人又如此果断,这便是信号,证明迟兆天牵扯进去的绝非小事。董事长被带走,范正乾又不在,海宁这杆旗,不得不由他来扛。

怎么扛?史睿枫身子一仰,靠在了座椅上。其实史睿枫并不知晓,迟兆天的惊慌并非一天两天。或者说,在他去香港之前,相关方面就已盯上了迟兆天。范正乾失踪的那个晚上,迟兆天本来是要去二号别墅。迟兆天在江州还有奉水有不少隐秘住所,这是他的秘密,史睿枫和范正乾根本不知道,他在这些隐秘会所里养着不同的女人,有在校大学生,演艺界明星,电视台女主播,总之,都是这个时代最能拿出手的女人。迟兆天不能缺她们,缺了,生活立马陷入死寂的状态。

二号别墅很特别,这是迟兆天不久前才弄到手的一套房子,花了一千多万。迟兆天只知道它是省里一官员的,具体是谁,人家不让他知道,他也不敢乱打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该知道的绝不能知道,不该多问的绝不能过问,这规矩迟兆天还能做到,不然,海宁维系不到今天。官员房太多,托经纪人转手出去,迟兆天得知消息,毫不犹豫就入手了。迟兆天需要房子,需要用不同的房子装不同的女人。

最近迟兆天又有了新猎物,说出来怕是会让人吃惊,其实迟兆天一直让人惊讶,他喜欢把自己活在惊讶状态。按他的说法,他是一个不愿落俗套的人,他怎么能落俗套呢,他喜欢标新立异,喜欢敢作敢为,喜欢玩别人不敢玩的。这个时代不就是他们这种人的么,放眼望去,但凡在台面上混的,出入高级会所的,能在隐秘场合大把大把花钱的,哪个不标新立异,哪个不醉生梦死?迟兆天感叹遇上了好时代,这个时代永远属于强者,属于他们这些敢把传统踩脚下的人。

迟兆天最近认识了一位艺术学校女生,刚刚十七岁。认识后就没法分开,就想把她养起来。迟兆天现在越来越喜欢年龄小的。许肖彬出事,按说迟兆天应该收敛点,可他收敛不了。相反,他比以前更放纵,更不加约束。以前有好猎物,他得先送给许肖彬,人家玩腻了,才能轮到他。现在不,现在没人再敢跟他抢食。

迟兆天将女孩藏在新入手的二号别墅,只要能腾开身,就去那边过夜,让她跳舞。偌大的客厅里,深蓝色波斯地毯上,女孩为他跳一种青春而又惊艳的舞蹈。他呢,坐沙发上,端一杯洋酒,眼睛眯起来,在柔和而暧昧的灯光下静静去欣赏。洋酒的微醺和艺校女生年轻而又性感无比的身姿中,他会一次次想到范正乾,想到范正乾这些年无怨无悔地为他做的一切。真是奇怪,他能把两样完全不同的事物联系到一起,能将两种感受毫不别扭地融合在一起,他真是天才。

那晚他没享受成。他都快要到紫微公园了,手机突然叫响。是个陌生号,他犹豫一下,还是接起。最近风头不大对,已经平息下去的不少事又在死灰复燃,对陌生电话,迟兆天非常谨慎。但有时候又不能不接,万一是内部人打进的呢?迟兆天最终还是接了。

电话里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急促:“是兆天吗,你在哪?”迟兆天正要问对方是谁,那边已经自报了家门,“兆天,我是你大姐,刚到江州。”

迟兆天手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下来。这声音,还有大姐这个特殊称呼,一下让他身体发起冷来。打电话的正是许肖彬妻子温秀娟,打许肖彬出事后,他们之间便断了一切联系,彼此言明,没有十万火急之事,不可联系。

他将车子停路边,强打起精神问:“大姐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台风。”温秀娟说了一声。

迟兆天就感觉头发嗖地竖了起来。迟兆天最近很不安,这不安一大半是许肖彬带来的,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许案,不知怎么突然死灰复燃,而且火势很猛,他已从多个渠道得到消息,许案很有可能被重提。

“兆天你在哪,我要见你。”那边又说。

迟兆天略一顿,撒了谎:“大姐不好意思,我不在江州。”

温秀娟听出他是在撒谎,道:“迟总你还是别耍我了,这个时候咱谁都别耍谁,玩儿不起。知道你在江州我才赶来的,事情十万火急,你必须见我!”

一听这口气,迟兆天就知道出事了,硬着头皮跟温秀娟问清地址,掉转车头赶了过去。这个不寻常的夜晚,温秀娟告诉迟兆天很多事,其中最最要命的一件,他们都被范正乾出卖了!

“啊?”迟兆天惊然失色,“真是他?”他还是不大相信。

“兆天,不要再糊涂了,如果不是他,奉水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温秀娟接着告诉他,举报许肖彬的柴亚玲,跟范正乾关系非同寻常,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两人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柴亚玲背后,站着范正乾。柴亚玲所做的一切,都是范正乾在出谋划策。

“借刀杀人,大家都说他忠厚老实,是可信任之人,哪能想到他如此卑鄙。知人知面难知心啊。”温秀娟叹,“兆天,我们都被他坑大了,姓范的下起手来,没完没了。芝麻大点事,他愣是抓住不放,真想不通倒到底要做什么?”

温秀娟的声音听起来既像诅咒更像哭,再三强调:“不就玩个把女人嘛,这能叫个事?还说,他范正乾不玩,鬼才相信。我家老许是倒大霉了,栽女人身上,我呸,姓柴的是什么货色,不就烂娼一个,装什么正经,正经能让赵鞍华带到江州来?”

迟兆天无法回答。柴亚玲算得算不得正经,他真是不好评价。想想那个时候,赵鞍华不停地往江州和奉水带女孩子来,但都没他的份。迟兆天也是窝一肚子气,都说他是许这个圈子里的,但许给了他什么好处?没!他们自己还捞不明白呢,能将好处给他?他甚至连周船奉都不如。带来的女学生,除许肖彬几个享用外,周船奉也有份,独独他没。

亏啊——迟兆天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这想法是冲着周船奉的,好啊,享受时有你,出了事却躲得远远的,天下有这好事?这么想着,他冲温秀娟说:“女人的事,我真是帮不了,大姐还是从别处想想办法吧。”这办法显然是指周船奉。

温秀娟很快听懂他意思:“兆天这不行,你也别把自己推干净,哪个也干净不了。你是没沾过这几个,可之前呢,兆天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大姐,大姐可是啥都清楚啊。”

一句“清楚”,又把迟兆天心说凉了。是,他是没睡过柴亚玲,可他身边也有一大堆女人,况且,况且他跟温秀娟……罢,罢,罢,还是顺着温秀娟吧。

迟兆天真想搧自己几个嘴巴,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栽在这种破事上。还得怪范正乾,没他,这事就出不来。大姐说的对,姓柴的有什么能耐,黄毛丫头,能干出这事,都是姓范的借刀杀人啊。

迟兆天恨死自己了,当初许案莫名其妙引发,他就感觉中间必有蹊跷。他把什么都怀疑到了,就是没怀疑范正乾。现在想想,还是自己手太软,对姓范的太过仁慈。当初就应该除掉他!迟兆天恨恨道。

清除范正乾,并不是迟兆天现在才有的想法。事实上早在他刚进入海宁,父亲迟海清还没出事时,迟兆天就在酝酿了。迟兆天本来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这计划从容、周全,一环套着一环,根本让别人看不出破绽。为这个计划,他付出了长达十余年的努力,可以说,从父亲死亡的那一天,清理甚至铲除范正乾,就成了他这辈子的使命。

这么多年,他对范正乾忍了又忍,所以未彻底摊牌,一是接管海宁后,他发现海宁压根就离不开范正乾,真要是把范正乾逼走,依他的能耐,还担不住海宁这份担子。他想让范正乾为海宁继续卖命,一旦范在海宁的使命结束,那也是他的归期。可是谁知道,上天不成全他迟兆天,自他接任海宁,海宁就麻烦事不断,一波连着一波,终结范的日期便一拖再拖。尤其南洋周船奉跟他公开作对,更让他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次次调整。二来,迟兆天也抱有幻想,希望有朝一日范正乾能主动说出他跟父亲迟海清的恩仇,向他谢罪,也许他会网开一面,不将他逼到死路。可是范正乾骨头硬啊,甭看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装的,全是装的。

跟范搭班子的这些年,迟兆天算是领教到范正乾的老辣,老狐狸,深藏不露。这也让他越发坚信,父亲肯定是范一手致死的。迟兆天原来是想速战速决,但范正乾的种种表现让他对计划做出了改变。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直到陪你玩死。于是这些年,表面看他是跟范正乾精诚团结,励精图治,并且处处承让着范,敬重着范,将他推到人前,自己甘愿躲在人后。暗,却是他计划的一部分,那就是将范正乾玩于股掌间,让他体味到什么叫痛苦。

是的,迟兆天相信,范正乾是有痛苦的,不只范正乾,包括他妻子,那个他曾非常敬重的中学老师柳芝,也让他一并拉进了痛苦。拉进痛苦好,你们给我多少,我奉还给你们多少,甚至加倍还给你们。每每想起这些,迟兆天就有一种莫名的快乐,真的是快乐。看到范正乾被工作压弯的腰,被船愁白的头发,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让你做牛做马,终生偿还!到了后来,迟兆天竟发现自己不能少了这份快感,一旦看不到范正乾磨难的样子,看不到他妻子柳芝忧郁百结的惆怅的脸,他的生活就缺了某种味道。

不行!有一天他跟自己说,什么都可以少去,独独这份隐秘的快乐不能少。于是他巧妙变局,利用一些事件,激化了跟南洋周船奉之间的矛盾。迟兆天料定,范正乾哪怕累死,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海宁被周船奉吞食。那就好吧,就让范正乾在这种循环中像灯一样熬尽。迟兆天就跟看连续剧似的,这些年在风风雨雨中享受着摧残和折磨的欢愉,忽然间就舍不得让范正乾老,更舍不得他死,他还想继续看下去呢。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迟兆天没看到范正乾笑话,却让姓范的先看到了他的笑话。败笔!

温秀娟那晚的确是慌了,跟迟兆天忽一会来硬的,忽一会又是软的。迟兆天印象里,这是一个从不慌的女人,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慌,她也很镇定。温秀娟曾有一句话,这个世界哪怕全塌了,也不会砸在他们这些人身上。“知道为什么吗?”说这话时温秀娟装作深沉的样子看住他,迟兆天当然说不知道。这是技巧,在温秀娟这样的女人面前,你必须装傻,问什么都不能说知道。果然,温秀娟兴奋了,温秀娟一兴奋,就有好戏看了。这是一个特有意思的女人,不但有智慧有胆量,而且特有野性。

想想那些年,他跟许肖彬还有温秀娟一起干过的事,再想想关于温秀娟的种种传闻,迟兆天就觉用野性来形容这女人都不够。骚、狂、占有欲极其强,什么也想得到,什么也有拥有。别的女人图钱,温秀娟不,除钱之外,图的还多,其中就有男人。当然,迟兆天跟她没有关系,温秀娟不喜欢他身上的味,说他有口臭,一点不清爽。有次他们都快要成功了,温秀娟却一把推开了他。当然,温秀娟对他也不薄,作为补偿,温秀娟把自己一位侄女送给了他,还说让他尝嫩的。那女人的确嫩啊,只可惜后来出了车祸,死了。

温秀娟喜欢清爽的男生,比如许肖彬原来的秘书。清爽其实就是斯文,这是迟兆天后来才知道的。每个人都有怪癖,都有不可逾越的沟。他是,温秀娟也是。

温秀娟后来告诉他自己不怕的理由:“很简单,权力,有什么能让权力的金字塔倒掉呢?”温秀娟笃信,一个人只要站在权力的中央,就没有什么能对他构成威胁。甭看许肖彬只是一区区地级市市长,按温秀娟的说法,权力是可发酵的,权力的奥妙就在于你永远看不清它的背后。“它不是秤能称出的东西。”温秀娟无比得意地说。

但是那晚温秀娟一点没了得意样,不只是惊慌,零乱极了,说着说着,突然抓住迟兆天的手:“兆天,你可不能学姓范的啊,出卖这种事你可干不得。我们是一条绳上的,我家肖彬真要是完了,我们一个也活不了。活不了你知道吗?”迟兆天被这话骇住,缓不过神地看住温秀娟。活不了这话,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他怎么能活不了呢?

见他迟疑着不点头,一句宽心的话也不说,温秀娟似是恼怒又似是撒娇般狠狠擂了他一拳:“兆天你知不知道,所有的事他们都知道了,这次我们一个也躲不过去!”

所有的事?温秀娟走后的几天,迟兆天彻底乱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怖袭击着他,人生忽然有了一种宿命。以前迟兆天根本没这种感觉,总以为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他有能耐操纵一切。可是现在,乌云骤然压顶,他努力去想,温秀娟说的所有的事指哪些,他一件一件去想,几乎要把跟许肖彬认识的前前后后想翻了,想着想着,他的眼前黑暗了,脑子里更是黑暗一片。

很多事你不能回头去想,发生时它那么精彩,那么有趣,那么让人疯狂,不追逐根本停不下,但你回头再去想时,就只剩了两个字:可怕。迟兆天像一条丢了魂的兔子,整天为出口奔走。他找人,江北找,奉水找,后来又去了北京。可是世界变得很陌生,似乎一夜间,所有的门都为他关闭。劫难终于来了。

范正乾!迟兆天恨不得拿把刀,亲自将姓范的刮了。老狐狸,不,老恶狼,歹毒啊。可他找不到范正乾。公司没有,哪也没有。公司上下说范正乾失了踪,还是为大船失踪。呸,早不失晚不失,偏在这个时候失,骗鬼去吧!迟兆天很快查到,范正乾去了江门,一个人去的。他马上将这消息告诉温秀娟。一听江门两个字,温秀娟那边失声叫道:“兆天你知不知道,那个姓柴的,就是江门人。”

“啊?”

“兆天你马上赶到江门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姓范的见到柴亚玲,我这边再安排。”

迟兆天不能不去,此时此刻,温秀娟的话就是圣旨,想逃过此劫,只能乖乖听她的。就在迟兆天要动身时,行政部经理朱浩突然来见他,朱浩是迟兆天一手弄进海宁的,弄进来的目的很明确,做他的人,替他操心。

朱浩说,芮晓旭也去了江门,走得很疾,跟行政部招呼都没打。

“什么,她也去了江门?”迟兆天叫嚣一声。

“好像,好像是范总遇了啥事?”朱浩吞吞吐吐。

“范总?是范总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迟兆天骂了一句很没水平的话。骂完,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对朱浩,摊了下手,一屁股坐下。

也是那天,迟兆天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芮晓旭去江门,会不会有别的文章?在公司,迟兆天最怕范正乾跟史睿枫联手,为此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并采取各种办法来阻止。比如有意制造他们二人间的矛盾,比如利用一个来打击另一个。让史睿枫担任ceo,其实就是他这盘棋中的一步。他也发现,这招确实起了作用,自从史睿枫担任ceo后,范正乾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在公司的地位还有号召力,明显比以前弱了。可是……

迟兆天最终没选择去江门。他断定芮晓旭去江门,不是范正乾的意思。芮晓旭现在是史睿枫助理,史睿枫不同意,她敢去?迟兆天忽然间有了另一层担忧,史睿枫会不会趁乱……这可说不定。史睿枫是谁,跟海宁有什么样的关系,为什么要到海宁来,别人不清楚,他迟兆天清楚。这些年所以将一切瞒着,不让外人知道,不透出一点风,实在是不能透啊。

海宁有太多的秘密,他父亲迟海清,同样有太多秘密。这些秘密不到最后时刻,是不能揭晓的。他必须跟史睿枫合着演戏,包括跟史睿枫母亲史燕莱,也得演戏。演戏的过程其实也是故事延续的过程,故事因他父亲迟海清而开始,现在又由他和史家母子来接着玩下去。迟兆天太清楚这对母子的用意了,但又无能为力。这里面,有许多他左右不了的东西。每每想起这些,迟兆天就要恨死老当家迟海清,同时对自己老婆孟雪,也咬牙切齿。都是给他下套的,明着是把海宁交给他,暗,却设置了种种障碍种种制约。

狠,你们都狠,都冲我迟兆天来,你们不就盼着我出事么,好,我倒要看看,最终到底是谁出事!迟兆天忽然不想去江门了,就算姓范的现在跟柴亚玲在一起,那又能如何,他们干掉的只能是许肖彬。只要把温秀娟抓手里,他迟兆天就不会翻船!他倒要看看,史睿枫跟范正乾,怎么将这场戏演下去?想趁乱夺权,门都没!迟兆天恨恨吐了口唾沫。

果然,迟兆天很快得知,南洋周船奉耐不住了,先他一步去了江门。就要你耐不住!迟兆天脸上露出一层阴笑。但是迟兆天还没高兴上两天,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温秀娟跑了!这次是出逃。如同一块巨石,彻底砸昏了迟兆天。温秀娟不逃,很多问题他还能说清楚,至少有人替他兜着,温秀娟一逃,所有事情都得他来扛。

这个骗子,几天前她还说正在全力运作,该找的人都找了,已经有两条线上的人答应想办法。迟兆天甚至又给她一笔巨款,让她去活动去摆平,没想她是在稳住他,自己却早做好了逃的准备。迟兆天随后又听说,有关方面已经开始调查他。给他通风报信的人无不担忧地说:“迟老板,情况好像很不妙,有人想把一切都转嫁到你头上,他们自己反倒成了受害者。迟老板你要小心啊——”

“这怎么可能,他们根本洗不白!”迟兆天力撑着说。

那人苦笑一声:“迟老板,你别忘了,你只是一搞企业的,权力这根魔棒在他们手中,难道这样的事还少吗,他们犯了事,哪次不是拿别人当垫背的?”

迟兆天毛骨悚然,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但现在不能不想。这一想,他看到了自己的末路。那人说得对,他太过自信,以为手里握有许肖彬温秀娟等人的把柄,就可以万事大吉,可对方也握有他把柄啊。

“他们想整你,随便找个理由就够,用得着那么复杂?”这话直捅他心窝,迟兆天这才仓皇而来,跟史睿枫摊牌。尽管他是那么的不情愿,但此时此刻,他真没别的选择。一来将公司交给史睿枫,怎么着也比落入范正乾手中强。由史睿枫掌控,将来还有夺回来的可能,一旦落入范正乾手中,那他可就什么也没有了。还有一点,万一自己真的躲不掉,进去了,史睿枫或许可以救他,范正乾却绝不会。

可惜对方出手太快,牌还没摊开,找他麻烦的人便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