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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荣散文 §第四章 明年的事情

周立荣

这期杂志――本年度最后一期――有些文章会让你眼睑潮湿。也许,我们一年的努力,才让你获得最初的感动,但我们依然满怀感激。毕竟,我们是越来越贴近生命了。

最近因为刊物广告,结识了一位老板,老板的确不凡,拥有亿万资产。但老板言行低调,和蔼谦卑,毫无财大气粗、颐指气使之派。在翻阅了我带来的杂志之后,老板平静的说:“我不做广告,从来不做”。见我很是失望,老板又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到山里走走,散散心。”

经过一天的颠簸,我们来到鄂西巴东县一个偏僻的山弯,在一所破旧的学堂前,老板久久沉吟,然后对我说:“我给300万,随便在山里找个地方,建一所学校,顺带修个庙宇”。我忙恭维:“善举、善举!值得大力宣传!我安排三个彩页,介绍您的企业,然后写篇……”老板用手势制止了我,老板说:“我说过,不做广告,从来不做”。少顷,他又说:“我已经拿出了2000多万建了近百所学校,但从不准留名”。见我很是不解,又补充道:“你办的刊物,不‘生命+爱’吗”?

“可我不明白,名都不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老板径直朝前走去,走了很远,风送过来他低沉的声音:“赎罪!”

我被深深的震惊。赎罪?老板何罪之有!据我所知,他出生穷苦人家,14岁浪迹江湖,靠做小工为生,后来找到建筑工地,背砖、挑沙……捡过拉圾,吃过别人扔在路边的剩馒头……20岁开始独立承建厕所,由瓦工成为工头,由工头成为经理,由经理成为董事长……40年拼搏,终于成了亿万富翁,但是,可怜的老板,在他成为亿万富翁的时候,却没有同时获得他祈盼了一生的荣耀、自尊和快感。有的只是自责、惶惑和不安……我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他不喝酒、不打牌、不要秘书、不坐专车……原来百万富翁神秘的光环圈内,包藏着一颗多么孤独的心。他许是无法面对成千上万和他当年一样艰难生活的人们,而使自己惴惴不安,乃至要默默的“赎罪”。

偌大个中国,如今多少富人。坐洋车,喝洋酒,泡洋妞……挥霍无度,一掷千金。而还有多少贫民,伏居在无言的大山里,屈从着以生俱来的残酷,光着赤背,打着赤脚,甚至找不出一块钱来买盐……我不知道,坐在歌厅和酒吧里的人们,有无美酒噎喉,美媚刺心的感受。而我断言,更多的人,忽视了远离视线的存在,以为城市以外的生活就不是生活。我们何曾想过,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们,本应有着平等的生存待遇,而现实的差距,为何这么遥远呢?

由此想来,多少人需要“赎罪”?至少当我们面对无言的大山和无言的同胞时,心中应该产生本能的隐痛。好在歌德说过:“真正的幸福不会打动我们,完善我们,我们只获得给我们带来痛苦的东西。”

忽然想到《我们》,想到《我们》“关爱生命”的定位。我们想做的,其实不只是让千万人感动,而是让千万人温暖。我们已经开始感动你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致力使平等的生命享受平等的自尊、温暖、幸福和快乐。这不光是道义、良知和责任的驱使,更多的是人性和宗教的需要。是我们团队永恒的信念和不灭的追求。

当然,这是明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