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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荣散文 §第二章 感念田瑛

春节期间,我给远在广州的田瑛兄寄去一函,告知他我们正在蠢蠢策划创办《土家族文学》,一来找他讨个主意,二来邀他人伙。

信中说明,想办《土家族文学》蓄谋已久。想的是那么大一个土家族,有560万同胞散居全国各地,迄今却没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刊物;我们有那么多知名的作家,古有彭秋潭,现有沈从文不说,仅就今天而言,湘有孙健忠、蔡测海、田瑛诸位;鄂有李传锋、李巍、田天等人;川有陈川、冉庄、何小竹若干;黔有田永红、陈庚发、喻健芸芸。他们驰骋五湖四海,走红天南地北,虽念念不忘自己是土家族,却苦于散兵游勇,家园难觅。因此我们决意在土家族源头创办《土家族文学》,收游子回故里,聚“巴军”于旗下,共操民族团结、文学发展之大业。

信发出后,心想长阳离广州那么远,加之又是春节,都要忙着东奔西走,合家团聚,要等回复也得一些时日。不曾想到第五天便接到田瑛打来的长途电话,告之我他很激动,并说创办《土家族文学》是一个民族的大事、幸事,他愿意无条件加盟。还告诉我,他在接到信的当天便给湖南省作协主席孙健忠去了电话,动员老孙入伙。老孙也很激动,愿意尽力参与。当我在电话中找他索稿时,他爽快地说,手头正有一个中篇,名曰《早期的稼穑》,是国内一家大刊物约的头条,刚刚打上句号,还没来得及寄出。现在有了《土家族文学》,无论如何得给自己的刊物发表。

放下电话,我久久不能平静。一种感慨油然而生:这世上千好万好,赶不上朋友最好。

说到朋友,田瑛和我的友谊就不一般了,这不仅因为我们都是农民的儿子,都当过兵,都是靠手中这支笔杀开的一条血路,更重要的是我们同为巴人后裔,都孝顺祖宗和热爱民族。认识田瑛是在1987年,那时候他已从部队转业,在花城出版社做小说编辑室主任,因为编辑田天的《田天报告文学选》,和田天一同来长阳武落钟离山巴人发祥地寻根,我们得以在清江边相识。当时他已在《收获》、《花城》、《钟山》、《作家》等知名刊物上发过大批小说,出版了小说集《龙脉》,是国内小有名气的作家。然而,在和他的交往中,你看不出半点炫耀和张狂,看不出半点虚伪的傲气,看不出半点故作的矜持和玩出来的深沉。他豪爽,大度,重情重义,直言快语,念念不忘自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念念不忘养育他的湘西。他高贵的人品使我深深钦佩,两人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在长阳的十多天里,我们形影不离,彻底长谈,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回广州后不久,他调到《花城》杂志社任副总编,那是全国著名的刊物,他又担当要职,编务十分繁忙。但他没有忘记朋友,常常写信或来电,问一声好,报一声平安,说一声想念,也约我为他主办的《花城》写稿,想抬我一桩,但我这人生性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业余时间只和麻将促膝谈心,倾诉喜怒哀乐,提到写小说就头皮发麻,因此迟迟没有应承。

其实也不光这些,我深谙《花城》是什么档次,我那水平除了让朋友为难难道还有别的?

因此我说,兄弟之间不谈文学。

这当然是个借口,不“谈”是因为一“谈”就“谈”出了我的老底,“谈”出了我的苍白。

尽管说了不“谈”,但他还是按时寄赠《花城》于我,告诫我一定要写点东西,不能枉了脚下这片厚土。

大前年夏天,他约了孙健忠、田天、赵虹(《中国作家》编辑)第二次来长阳,在游历了武落钟离山、长阳人化石洞之后,他感慨万千,说回去后一定要写一部小说,关于长阳、关于清江、关于巴人和“长阳人”。我对他的设想充满信心,知道他一定能拿出这部作品。

迄今为止,田瑛发表的小说并不是很多,但每一篇都掷地有声。作为一名土家族作家,他注重的是一个民族历史的厚重和苍凉,以及关于生命、爱情和死亡的沉重叙述。每一篇作品都笼罩着强烈的悲剧意识和蒸腾的生命气息。关于他的作品,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进行评说,我只想向读者推荐他的《早期的稼穑》,我不敢说《早期的稼穑》是他“关于长阳、关于清江、关于巴人、关于‘长阳人’”的产物,但至少这中间有着某种联系。因为《早期的稼穑》所描绘的时代,恰与远古“长阳人”产生的时代相近,因此这是一部关于人类祖先,关于人类文明的作品。

我是在《土家族文学》发排之后,在印刷厂吵吵嚷嚷的照排车间匆匆写下上面这些话的,粗俗之处,不知田瑛兄能否谅解?

我想能。

因为,我们同血缘。我们是兄弟。

(原载《土家族文学》1998年创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