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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第十四章 破译迷局

1

老百姓献计献策热线,直击大鹏电厂老厂区污染源!

王竟明感觉大鹏电厂老厂区的搬迁已经迫在眉睫。综合各种因素,大鹏电厂搬迁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大鹏电厂坐落在山城县中心,二氧化硫排放量惊人,已经严重妨碍生态城建设。还有,它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去处——西柏坡工业园区,按照国际惯例,依山而建风能发电企业是国际大趋势,可以充分利用现有资源,西柏坡工业园区有了用高新技术改造发电业的典范,而且津电也参股了。大鹏电厂的彻底转型发展,在山城县城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无法施展了,搬迁起来将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尽管搬迁的经验已经有了。当初王竟明关闭山庄集团水泥厂和电厂的时候就想清除障碍,为大鹏电厂的彻底搬迁铺平道路。

几次常委会上,王竟明都把这个话题提了出来。苏日亮没有反驳,但情绪低落,他是大鹏电厂出身,与李鸿儒一样,无法承受大鹏电厂毁灭的现实。王竟明在常委会上提出,要再次解放思想,解放我们曾经解放了的思想来看待大鹏电厂搬迁的问题。

春节即将到来了,这一天,王竟明主持了山城县委专题会议,听取大鹏电厂工作汇报,研究大鹏电厂搬迁西柏坡工业园区的相关事宜。由常务副县长刘青风、副县长姚勇牵头,县政府有关部门参加,研究大鹏电厂搬迁和未来发展规划。几天之后,刘青风和刘鸿达去北京组织北京发电设计总院、山城发电设计院等多家单位,联合编制完成了《山城发电战略可行性报告》,并得到了中国工程院院士、发电和环保专家的肯定。

苏大庄对他提供情报的滥用,让苏日亮极为恼火。就在这一点上,他小看了苏大庄。张耀华的到来,苏日亮本是想让山庄的工人冲上去,给王竟明一个难堪。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葫芦乡开发区的工人纠结起来,彻底搅了这个局,还把佟永林往深渊里推了一把。等事情过后,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能跟苏大庄联手。如果要联手,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合作,那就是制造矛盾,把李鸿儒拉回自己的阵营。

苏日亮的话一出口,就被苏大庄挡回去了。苏大庄感叹地说:“李鸿儒不转向,我们太被动了,只要他和我们一心,跟王竟明斗争就会顺当。可是,这老小子被王竟明灌了迷魂汤,怎么才能拉回来呢?难上加难啊!”

苏日亮想了想说:“难度是有的,可也不是铁板一块。李书记顾全大局,可是,你以为对王竟明这一套,他就都顺心啊?比如他逼死大鹏电厂司总一事,李鸿儒就非常不满。大鹏电厂是老书记培植的典型,司总也是李书记的老朋友。李书记问过我,人家是客人,人家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王竟明到底想干什么?”

苏大庄笑了:“对,就先从这里做文章,打开老书记这个缺口!”

苏日亮说:“你让秦丹霞写个材料,我给老书记送过去,再找孙继河配合一下,彻底让老书记清醒,让他看清王竟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大庄愣了一下问:“丹霞写个材料?别看她是我们的副总,可她是王竟明的追随者啊,弄不好会泄密的!”

苏日亮解释说:“这您就外行了,越是王竟明亲近的人,就越有价值啊!她的材料只用一部分,回来我找人加工嘛,只有他的追随者才更有说服力呀!还有啊,老书记最讨厌跑官要官的人啦,我听说王竟明和刘青风往北京跑得厉害,他一定是想以山城为跳板,想当市长,想当部长,想当更大的官!”

苏大庄冷笑了:“好,我们分头去办。我们还要不断散布小道消息,说王竟明马上要高升了,将来由你接任山城的一把。这样的消息越多,向你靠拢的人就越多。即便逃过去的人,还会逐步靠回来的!”

苏日亮说:“我知道了。”

苏日亮想在晚上找孙继河几个人密谋一下。在山城的官场,有几个县级主管是他的“铁杆儿”。实际上,他分明感觉到,这些“铁杆儿”的含铁量已经不足了。听说孙继河也悄悄巴结王竟明,但是见了苏日亮还是非常亲热。苏日亮知道他没有完全倒戈。即便他想倒戈,王竟明也未必看得上他。苏日亮是理解的,他们还没有跟王竟明公开抗衡的能力,其实,包括自己,跟一把较量也有些吃力。但是,他不服输。

组织部长透露,王竟明就要大规模地调整、提拔一批干部了。行动必须抢在前面,凭他的经验和感受,这是官员收买人心的时刻,也是敛财的好时机。刚来的第一年,大家对王竟明还陌生,王竟明对干部们也不熟悉。他还不能轻举妄动,算算时间,王竟明到山城已经快两年了。根据官场经验,第二年,大家最希望得到他的关注,也是基层官员对他最卖力的时刻,他跺一跺脚,山城都会颤三颤的。

苏日亮跟孙继河等人喝了酒,孙继河答应跟他一同去李鸿儒那里,那些人也答应分头去老书记那里告状。等他们都走了,孙继河对苏日亮说:“日亮,我看你这阵儿都累瘦了,这样吧,我有个好地方,跟我潇洒潇洒吧。”苏日亮轻轻摇头说:“别跟我弄这个,你呀,纯粹让佟永林给带坏了!玩,我不反对,就是不能丢了家,不能弄出乱子来。”孙继河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放心县长!”正说着,电话响了,是老婆打来的,孙继河赶紧说,“我跟日亮县长吃饭呢,晚上还要陪外商谈事情,明天晚上一定回家。不信?那就让日亮跟你说!”说着把电话递给了苏日亮。苏日亮糊弄了几句,把电话递给孙继河:“你呀,你呀!怎么就好这口呢?是不是要去小老婆那儿?”孙继河嘿嘿笑了:“你别见笑啊,晚上你不陪我,我只好找别人去喽!”苏日亮说:“那我就回家了!”孙继河说:“我真服你了,那个黄脸婆总是搂不够,累不累啊?”苏日亮说:“先说说,你两个老婆,我一个老婆,是你累还是我累?”孙继河愣了一下说:“也是,娘们儿挺不好摆弄的,还是我累。不过,你整天想着跟王竟明斗,其实比我还累。我们这些基层官员啊,生活质量都他妈的不高!”苏日亮不说话了,表示默认,他感觉这个世界非常可悲,欲望横扫一切,正义没有多少舒展的空间,阴暗的景象成为常规,人们在虚伪、警觉和算计中表演着。

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苏日亮跟孙继河同时来到李鸿儒家里。

李鸿儒对他们的到来很高兴。可是,当苏日亮把秦丹霞的材料交到李鸿儒手上时,李鸿儒的脸马上就阴沉下来。苏日亮补充说:“他王竟明打着科学发展的幌子,干的都是自己的事。就说国家工信部发布的发电限产令吧,上级让控制发电产量,淘汰落后产能。他利用这个事情抨击发电企业,让银行停止对企业的贷款。他口口声声说帮助中小企业解决融资难的问题,实际上呢,他在跟中小企业过不去,恨不得困死这些企业!他全面否定发电对山城的贡献,他对发电有仇,实际上就是对您有仇!”

李鸿儒铁青着脸,久久不说话。

苏日亮恨恨地说:“他王竟明刚刚来了不到两年,就几乎否定了老书记几十年的政绩和地位。他打响一炮又一炮的时候,伤害了山城干部的心。”

“你们可要对说过的话负责任的!”李鸿儒愕然地说。他根本没有想到,也根本没有预料到,苏日亮他们会这样评价王竟明。不管苏日亮和孙继河提供的事情是否属实,李鸿儒最终还是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苏日亮跟王竟明妥协是伪装的,他和苏大庄等人要向王竟明开战了。刚刚开始,他有些发蒙,到了后来竟然有些恐怖和惶惑,王竟明真是这样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山城可就惨了!

苏日亮继续告状:“我们都牢记您的嘱托,要跟王书记搞好关系,配合好工作。我们就一忍再忍,尽量不跟他冲突。可是,他王竟明专横跋扈,任人唯亲,拉帮结派。这让刘劲侦查佟永林的事情,目的是啥?还不是想整垮跟您亲近的干部?这不,他要调整山城的干部了。调整是为了啥?为了科学发展吗?显然不是,就是为了他自己!起用跟他亲近的人,排挤我们的人。”

李鸿儒说:“只要心中没鬼,还怕调查不成?”

孙继河说:“老书记啊,如今的干部,只要去调查,哪个查不出点儿问题?”

李鸿儒狠狠瞪了孙继河一眼。

苏日亮马上跟着说:“继河,你看你,如果查老书记,就一定不会查出问题来,关键是看你是否行得正。”

这些话越来越让李鸿儒感到沉重,他没有说话,长长叹息了一声。还有一点让他感到恐怖的是,最近凡是到他这里来的干部,几乎没有不骂王竟明的。王竟明在他们眼里几乎就是恶魔,就是一个无法防范、也难以防范的家贼!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苏日亮对李鸿儒察言观色,感觉时候到了,就把王竟明到省城跑官的事情说了。

李鸿儒愤慨之余,不禁浮想联翩。他自言自语地说:“这社会究竟怎么了?我们有些干部,当了科长,又想当处长、当厅长,用着国家的资金,为自己大捞特捞,亏了是国家的,赚了是自己的,拿着高工资,顶着官衔,坐着国家的汽车,享受着国家的福利,一切为个人捞资本。除了安置自己的亲戚朋友,就是大把地捞钱。都得到了,还抱怨自己官升得慢,不满足,整天抱怨,这叫啥啊?这叫贪得无厌,这叫欲壑难填!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取信于民?还怎样赢得老百姓的信任?”

“是啊,老百姓都被他王竟明蒙骗了!”孙继河大声说。

李鸿儒严厉地说:“不,我骂的是有些干部,但不包括王竟明。凭我的感觉,王竟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苏日亮说:“要说王书记没能力、没魄力,那绝对不是事实。就是太狂傲了,太自私了,太霸道了。他瞄准了西柏坡工业园区,想在那里搞政绩工程、扰民工程,为自己脸上贴金。他胆子太大,野心太大,急于解决省部级,恨不得一下子进了中央政治局!老书记,我们不愿意跟您说这些了,您退下来了,应该享受平静的生活。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上哪儿去说,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下面的人要夺权呢!”

孙继河补充说:“老书记,您一直是明察秋毫、通权达变、老成持重的领导,您对山城有感情啊!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这些话说得李鸿儒寝食难安、心惊肉跳。他没有想到,王竟明会让这么多干部不满和反对。余下的几天里,他要好好消化一下,分析一下,认真观察一下,这些来过的人,都是出于什么目的反对王竟明。如果王竟明真是这样的人,自己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呢?

李鸿儒摆了摆手说:“刚才的话,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会调查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苏日亮很是得意。他对王竟明的战斗刚刚开始,还要继续扩大战果,要让一拨一拨的人上访告状,制造声势浩大的反对声浪,自然而然,不利于王竟明的小道消息就会广泛流传,就会击垮他的威望和信誉。而这种声浪和消息也会逐渐影响到天南省的上层,最好传到张耀华耳朵里,让市委书记感觉王竟明不牢靠。

2

早晨一上班,王竟明到县政府大院去见苏日亮县长。他带了一筒茶叶,一进门就将茶叶放在了苏县长的办公桌上:“苏县长,我贿赂你来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红袍’,特供中南海的。”苏县长高兴地摆弄着盒子,又打开闻了闻,说:“果然是好东西呀!这好茶你都能搞得到?”王竟明笑了笑说:“这你就别管了,尽管喝!”苏日亮笑了笑说:“王书记,这可是黄金啊,得顶农民打多少核桃啊?”王竟明沉了沉脸说:“你要是心疼就给我吧?”说着伸过手去夺,苏日亮拿茶筒的手一躲,旋即拉开抽屉把茶筒放了进去说:“都这么大了,还出尔反尔!”苏日亮关上抽屉,离开办公桌,让王竟明坐在沙发上,自己也过来坐下,叫秘书沏了两杯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就喝这茉莉花茶吧,那大红袍等我到李书记家里去喝,你如果不去看李书记,也就没那口福啦!”王竟明笑了笑说:“你有这份心,是个好同志嘛!”就从公文包里将购买抓车的报告递给了苏日亮。苏日亮接过报告说:“怪不得送我大红袍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说话的时候望着王竟明,王竟明将购买抓车的动议详细说了一遍。

苏日亮阴沉了脸,喝口茶说:“这抓车要花好几千万,有那个必要吗?不是我保守,咱得花钱办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大坝建了看得见,污水处理厂建了得实惠,这抓车是顶吃还是顶喝呀?我们还要尽快启动大鹏电厂搬迁,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我是恨不得一分钱掰两瓣儿花。”

王竟明有些烦,顿了顿说:“我们还得相信科学嘛,这报告是研发中心秦丹霞他们打的,我看有理有据,很有必要!这大山洪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发脾气,不把它降伏住不行啊!这抓车价格的事,还得请资产评估局评估一下。等工程全部竣工了,咱们还可以卖出去嘛,搞好了,说不定还能赚钱呢!”

“可我们没有这笔资金去周转!”苏日亮说,“金融危机来了,我们还得过紧日子。我相信,没有抓车,咱们照样能把水坝工程拿下来。当年搞原子弹,那数据多吧?苏联老大哥撤走了专家,看咱们的热闹,人家说没有计算机计算数据,原子弹别想搞出来。结果呢?咱中国的科学家硬是靠一把把的算盘珠计算出了数据,制造出了原子弹。记住,艰苦奋斗,能成大事!看来,当年***在咱西柏坡提出的两个‘务必’现在还得用啊!”

王竟明又急又气,强忍着说:“可是……”

苏日亮摆摆手:“别可是了,这样吧,你若非要干,就让我二叔的山庄集团出钱,这抓车算他们的,算他们对研发中心投入的股份。”王竟明想了想说:“政府应该首先遵守市场经济的原则,听丹霞说,山庄刚刚投资建设岗南水库游乐城,还投资参股了大鹏电厂和津电的西柏坡工业园区项目,已经没有这笔钱了。再说,这旧抓车还要花一笔维修费,到时候产权归属就乱了。”苏日亮笑了:“看来在治理大山洪上,你王书记真的上心了,但我觉得,大山洪技术问题还是交给苏小剑和秦丹霞他们去搞。”

王竟明望着苏日亮,忽然感觉今天本末倒置了,好像苏日亮是一把了。他板了脸说:“苏县长,事情我跟你说了,你看着办吧!”

苏日亮有些尴尬,急忙改口说:“我跟主管副县长再研究一下,等我们研究好了再跟你汇报,我们尽力,好吧?”

王竟明说:“好吧,你要知道这抓车在西柏坡工业园区非常需要就行了。”

苏日亮望着王竟明消失的背影,心中恨恨地想:“你这个时候用我啦?我才不会跟你配合呢。不久转念一想,我要看一看,能不能在这上面给你王竟明设个圈套。”

购买抓车的事,苏日亮县长一锤定音,投了否决案;研发中心工地上,苏小剑又拂袖而去。如果这些只是令王竟明心生郁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消息则让他心急如焚了,因为他接到周进打来的电话,大山洪将在近日降临。

王竟明在办公室坐不下去了,虽然有许多文件需要他批阅,但他深知大山洪的再次来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防洪大坝还会面临新的考验,意味着西柏坡工业园区循环经济区的投产再次推延。他必须赶到西柏坡工业园区。傍晚时分,王竟明带着严秘书去了,他觉得只有自己的双脚落在河滩上,心里才踏实。他是总指挥,他必须第一个站在那里。他让汽车停在风能研发中心工地的河滩上,自己走到离湖水最近的地方。天阴沉沉的,大河像被煮沸了,山洪翻腾不息。他想,这是大山洪的前兆吗?一种恐惧感袭上他的心头,两眼不由得向着防洪大坝望去。他马上拨通了周进的手机,了解大山洪的预测情况并安排抢险人员。周进告诉他,据秦丹霞他们预测,大山洪可能在明早发生,几个抢险队和所需工具已经落实好了,一旦险情发生,即刻拉上去。王竟明的心这才稍稍踏实了些。

山道上驶过来一辆汽车,王竟明定睛一看,是秦丹霞和新招聘的技术员苏红。王竟明冲他们挥挥手,汽车眨眼间就驶了过来。秦丹霞下了车,让苏红先回去了,然后她和王竟明打了声招呼。王竟明关切地问:“这样恶劣的天气上山不危险吗?”秦丹霞笑了笑说:“山洪要来了,就等着给我念悼词吧!”

“胡闹!”王竟明有些生气,“以后不准你私自乱跑!”

秦丹霞说:“等有了抓车就不怕了。”

王竟明点点头,他没有把苏日亮县长不同意购买抓车的事告诉秦丹霞。见秦丹霞有些冷,就说了一声:“咱们上车谈吧!”二人上了王竟明的本田汽车。

司机和严秘书躲出去了。二人刚刚关上车门,就哗哗地下起雨来,这是2009年的第一场春雨。车封闭得很严,听不见雨的声音,只看见雨水顺着车窗在流淌,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王竟明打开雨刷器,雨刷器摆来摆去,把人的心绪也给搅乱了。秦丹霞伸手把雨刷器关了。王竟明望着秦丹霞说:“要么听首歌吧?给你解除一下疲劳。”秦丹霞摆摆手,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雨挺好的。”王竟明说:“你有心事啊?是不是与苏小剑的辞职有关?”秦丹霞说:“苏小剑辞职我感觉挺遗憾的,不管怎么说,他如果留下来还能发挥挺大作用的。但是,他不在这里跟我捣乱,我又挺清静的。”王竟明笑了笑问:“这是你的心里话?如果需要我,我会出面给你追回来的!”秦丹霞苦笑了一下,说:“你快饶了我吧,没有什么别扭了,这标志着我从此不被骚扰了。我自己对自己说:‘我解脱了!’”

王竟明看看车窗外的雨,轻轻叹了一声。

秦丹霞的目光从车窗上移开,落在王竟明的脸上:“你,在想什么?”

王竟明说:“我在想大山洪啊,说来就要来了,我担心大坝能不能经得住啊!”

秦丹霞严峻地说:“大山洪在四十八小时内发生的可能性高达92%,大坝的形势不容乐观,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王竟明说:“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有备而来,今天夜里我就在这儿迎接大山洪了!”

秦丹霞一愣:“怎么回事?难道你真要与大坝共存亡吗?”

王竟明指指后座:“我带来了晚饭,夜里我就准备睡在这儿,反正那边有巡堤的工人,万一有情况,他们会打电话的。”秦丹霞看见后座一只硕大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咯咯笑起来。下雨天黑得特别早,秦丹霞笑完,忽然发现车外黑了,车里也黑了。黑暗猝不及防地降临,使她诧异地“呀”了一声。“我送你回去!”王竟明说。秦丹霞感觉王竟明的手在拧发动机的钥匙,自己像被烫了一下,一把攥住了王竟明的手:“别,我想留下来值班,况且我肚子已经很饿了。”接下来是沉寂,车内静得令秦丹霞透不过气来。就在这时,王竟明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与此同时,秦丹霞刷地把手抽了回来,很是尴尬。对付尴尬的方法就是让凝固的气氛鲜活起来。王竟明看了看她说:“你既然饿了就吃吧,反正我买得足够多,只要你不怕发胖就行。”秦丹霞拽过塑料袋在自己面前打开,然后夸张地说:“哇!这么多好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掌握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的对话就显得轻松多了。秦丹霞说,“我越想就越不能走了,一个专门研究特大山洪的技术人员,在大山洪来临之际如果躲在家里睡大觉,那是严重的失职啊!”王竟明说:“有人自找苦吃也没办法,一觉醒来把你连车带人卷跑了,看你怎么办!”秦丹霞说:“卷了我,也少不了你。”王竟明说:“你当你的独立大队吧,我得去坝上值勤。”秦丹霞说:“我害怕。”王竟明说:“那好,我就在车外边守着。”秦丹霞说:“县委书记屈尊当卫兵,我当然可以美美睡上一觉啦。”

王竟明把风衣丢给秦丹霞,拿了个面包,关掉照明灯,下了车。他要了汽车钥匙,让司机和严秘书搭车回葫芦乡宾馆,让他们在那里等着。王竟明边啃面包边向防洪大坝上走,大坝是在冬季整修的,还没有彻底完工,有的地方还有缺口。雨已经停了,天上挂满了星星。

周进和值班的工人在堤上走着,王竟明加快脚步叫住了周进。周进和工人们迎上来和他打招呼,王竟明问抢险人员的组织情况,周进详细地作了回答。王竟明一愣:“怎么?你把老厂区车间整修的工人都带出来了?这可不行,耽误了投产怎么办?”周进严肃地解释说:“工人三班倒,这是下来的工人,给他们加补助呗!”王竟明这才放心了,他又提了几点要求,在坝上巡视了一遍,已是后半夜了。周进让王竟明回去休息,万一有突发情况会及时向他报告,王竟明这才感到很疲倦,又嘱咐几句就往回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忙折了回来,对周进说:“趁着大山洪还没来,让工业城风能发电厂检测的工人马上撤回来!”

周进说:“我现在就去安排船出发!”

回到车里,王竟明发现秦丹霞蜷缩在车后座盖着他的风衣已经睡着了,于是自己趴在方向盘上想打个盹儿,但他的睡意很快就被秦丹霞均匀的呼吸声驱走了,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馨香,那是秦丹霞呼出的气息。他觉得那气息让他心烦,为了把这种气息冲淡,他掏出烟来,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眼睛木然地看着挡风玻璃,外面一片漆黑,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车里再也闻不到那种折磨人的气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烟气,王竟明将玻璃摇下来,又怕冷风吹着秦丹霞,急忙又将玻璃摇上去。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秦丹霞的咳嗽声。秦丹霞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说:“可呛死我了!你不睡觉总抽烟干什么?”王竟明将烟掐灭,他想说睡不着,又怕秦丹霞接着问他为什么睡不着,正迟疑着,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喃喃地说:“天亮了。”秦丹霞揉了揉眼睛说:“好啊,咱们去看日出吧!”王竟明苦笑一声说:“就在车里看吧。”秦丹霞已经下了车,敲敲车窗说:“走吧!也许看完日出,大山洪就要到了,我们得有个好的心情和精神状态迎接挑战呀。”王竟明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他是担心被人看见猜忌什么。聪明的秦丹霞似乎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怕啥?只是看看日出嘛!”

两人站在山坡上,面向东方,静静地看着东方,看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山上升起来。新鲜的太阳像是刚从山上打捞上来的,还挂着大河的朝露,美得让人无法形容。只一会儿,王竟明觉得心情开朗,精力充沛,他说:“大山是一剂良药啊!”秦丹霞久久凝望着。王竟明对秦丹霞说,“谢谢你了,现在请你开上我的车回工地办公室,马上吃饭,然后带着你们技术室的人上堤!”秦丹霞疑惑地问:“王书记,那你呢?”

“我先上去!”王竟明向大坝方向走,又回头对秦丹霞说,“给我带两根油条。”

王竟明打开手机拨通了周进的电话,问工人们是否已经上船了。周进说工人们刚刚上船,但情况不太妙,天阴得有点儿奇怪。王竟明看看天,心刷地凉了,刚刚升起的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了。那气氛阴森可怕,他冲手机大吼一声:“加足马力,开船!”

大约过了一分钟,手机振铃又急促地响起,周进急火火地说:“王书记,大山洪要来了,车已经开不动了,摇摇晃晃的非常危险!”

王竟明额头渗出了一排细汗,说:“想方设法让车靠近林山,让人员撤回来!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拜托你千方百计照顾工人的安全,我即刻想方法迎救你们!”

王竟明爬上大坝,一股强风打了他一个趔趄,他挺着,迎着大风朝水坝口疾走。他看见总指挥部办公室申主任、秦丹霞等人正在水坝的沙岗上忙碌着,山风呼啸而来,坚硬的浪花石子般打在王竟明的腿上、身上,就在这时,天又落雨了,豆大的雨点顷刻就把王竟明的全身打了个精湿。他在风雨中打电话通知了山城县政府,赶紧动用紧急预案,让他们火速派人到林山抢险。刚刚说完,电话又传来了周进带着哭腔儿的话语:“这座防洪大坝被冲塌了!”

王竟明惊恐地回头张望着,大声说:“先不要管大坝!你现在的重要责任是确保不出现人员的伤亡,救援人员很快就到!”

周进说:“我们躲在山上,请书记放心!”

王竟明走到水坝的沙滩上,工业区郑主任赶来了,他从郑主任手中接过望远镜,看见林山旁的那条防洪大坝已经被山洪撕开了一道口子,大坝被肆虐的山洪吞噬着,像一溜儿多米诺骨牌在坍塌。沙滩上的人越聚越多,葫芦乡的孙继河、周荣芳和佟永林也赶来了,纷纷向王竟明请战。

救援汽车在风雨的冲撞下颠颠簸簸地驶来,停在了沙岗边。王竟明让孙继河留下来,负责保护好水坝的设备,自己带上水坝的几位指挥员上了救援汽车。佟永林和周荣芳把开车带来的救生马甲一一递给他们。王竟明穿上救生马甲,冲佟永林点了一下头。当汽车向着林山疾驶时,王竟明忽然发现了车上的不速之客——秦丹霞。

“胡闹!”王竟明火了,“你怎么来了?”

秦丹霞说:“加塞上来的。”

“你以为是去看戏呀?这是去救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懂不懂?!”王竟明气得直跺脚。

秦丹霞说:“王书记,也许我救不了人,但我必须亲眼看一看大山洪,看这个魔鬼是怎么闹腾的,否则我们要征服它只能是纸上谈兵!”

王竟明唉了一声,说:“好了,安全第一,我安排一个男同志协助你工作。”

山雨袭来,撞得秦丹霞打了一个趔趄。但是,她还是掏出相机拍照取资料。秦丹霞大声指挥和提醒,颠簸的汽车让她的双腿无法直立,一次次跌倒。王竟明两腿叉开,坐在汽车里,一直捧着望远镜看着。小时候他曾跟随父亲在山地上放羊,对林山是熟悉的。山地是静的,洪水是动的,他有一个发现,那里有一道深沟,洪水往那里汇聚。忽然,他大声说:“有一个大旋涡!”秦丹霞听到后急忙跑过来,从王竟明手中接过望远镜,看了看。汽车加足了马力,沿着山道向前疾驰。可是,有泥石流滚落,汽车被迫停下来。万幸的是对讲机又能接通了。王竟明得知周进和风能发电厂的工人们安然无恙,他命令周进带领工人们保护好自己。

这个时候,秦丹霞叫了一声。

王竟明吓了一跳,以为她被甩出去了。风很烈,发疯地撕扯着她的头发和修长的身躯,如果不低头,随时可能因被呛而窒息。

王竟明喊:“丹霞,赶紧缩回来!”

汽车一步步打滑,有坠落山崖的危险了。

王竟明喊:“都下车!”

人们纷纷下车。

这个时候,轰地一响,泥石流又冲下来一股。王竟明的身子被甩了出去,顺着泥石流冲下山去——

3

洪水渐渐舒缓,秦丹霞和周进等工人们终于汇合了。

秦丹霞忽然发现了西柏坡村的孙老汉。她知道,王竟明跟孙老汉是朋友,孙老汉向王竟明泄露了司德凯的秘密。秦丹霞嘤嘤哭起来,她告诉孙老汉:“王书记被山洪冲走了,失踪的还有一名工人。”一旁的朱庆忠和乡亲们同时听到了这惊人的消息,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周进拉着孙老汉的手,流着泪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孙老汉一屁股坐在地上:“王书记呀……”

苏日亮县长和刘青风副县长赶来了。

苏日亮县长要亲自出征,寻找王竟明和另一个失踪的工人。苏日亮把王竟明失踪的恶劣情况报告给了市委。张耀华书记马上与山城驻军取得了联系,要他们派一架直升机在山里搜寻失踪者。驻军马上答应了,这种礼遇让山城人加倍地受宠若惊。特大山洪刚刚发生时,西柏坡工业园区管委会办公室郑主任向县委、县政府“两办”通报了紧急情况。苏日亮和刘青风正在大鹏电厂会议室与大鹏电厂刘鸿达董事长商议大鹏电厂搬迁的具体事宜。听说了这个突发事件,苏日亮火了:“出了这么大事你都敢压,谁给你的权力?吃了豹子胆啦?”苏日亮召集了紧急会议,部署搜救行动,刘青风负责总调度,并分成三组,每组带一辆汽车,每辆车上安排十名青壮年,驻军派来了直升飞机配合行动,充分利用天黑前的有效时间,在山谷里搜寻王竟明和另外一名工人。

苏日亮站在第一辆车上,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拿着对讲机,调度指挥。苏日亮心情很复杂,王竟明的失踪,凶多吉少,让他心生敬意,同时也有几分自责。购买抓车的事是他给否决的,王竟明最后也没有争辩,因为这毕竟与王云红有关。他心中也有阴暗的念头一闪,王竟明万一“光荣”了,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人算不如天算,也许这是天意啊!

刘青风望了苏日亮一眼,这一眼望得苏日亮一个哆嗦。

魔鬼山崖到了。苏日亮叹口气,看看天,天将黑下来了。他问周进:“王书记有没有消息?”周进说:“电话一直在打,但王书记的手机没有信号。”

苏日亮对着对讲机说:“各组注意,马上返回!”

昨天上午,郝芸就在山城人民银行工作了。她还是喜欢在人民银行,她熟悉那里的业务。主管业务的副行长与她在省城是同一个职务,她本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丈夫王竟明,当她把一切准备就绪时,已经打不通王竟明的手机了。她正在猜疑时,却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原来父亲已经到了山城。父亲是被山城医院接来,搞一个专家会诊。父亲在医院听说王竟明落河失踪了,吓得晕倒在地。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郝芸打电话。郝芸马上去了山城医院。郝芸见到了父亲,不知怎么的就流下泪来。从小到大,她很少离开父亲,来到山城,这里家的感觉远没有省城温馨,见到父亲,一种孤独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那样扑到父亲怀里,哽咽着说:“爸,我想你。”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郝芸,你都是大人了,还当自己是三岁孩子呢!”坐下来,郝芸开始提王竟明的近况,一直表情严峻的父亲打断了她:“孩子,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郝芸一愣。

父亲把西柏坡工业园区遭大山洪袭击的事情说了,还把王竟明落河失踪的消息告诉给了郝芸。郝芸木偶般地呆坐着,忽然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起来。父亲吓坏了,连忙劝慰女儿:“放心吧,苏县长已经带船去找了。王竟明命大,他不会有事的。”郝芸醒了神儿,腾地站起身就往外走,甩给父亲一句话:“我去河边!”郝芸刚刚走出门,就接到王云红打来的电话,王云红让她在医院门口等她,她开车马上就到。显然,王云红已经知道哥哥出事了。王云红开着汽车几分钟就驶到了郝芸面前。郝芸上了车,王云红平静地对郝芸说:“嫂子,别往坏处想,我哥命大着呢!”说完,一踩油门,桑塔纳就朝水坝沙岗码头疾驰而去。郝芸的情绪缓和了些,说:“起初是因为工作的事,后来是因为秦丹霞,我没少跟你哥吵架,现在想起来,我真后悔!”王云红眼睛红了,说:“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如果哪对夫妻连架都没得吵了,那恐怕就真走到头了!”

出事的山岩到了,那里人头攒动,人们向着茫茫大河眺望着。王云红停下车,扶着郝芸走到人群中。佟永林迎了上来,王云红向郝芸作了介绍,郝芸点点头。佟永林说:“嫂子,您放心吧,苏县长已经带着三辆车出发了,王书记福大命大,一定会安全归来,我们山城人民都保佑着他呢!”郝芸没有说话,她向前走了走,焦急和企盼的目光向着大河,心像山洪一样在奔腾。

佟永林把王云红拉到一边,悄声说:“云红,你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抓车的事可就没戏啦,那笔钱你可得还我哟!”

“你混蛋!”王云红恶狠狠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你没有人性啊!告诉你吧,苏县长早把买船的事情枪毙啦!”

佟永林嘿嘿一笑:“都怪我这张臭嘴,其实我心里比你还急,盼着王书记平安回来。对了,那抓车我已经从大鹏市请专家进行维修呢,主项已完工,你哥如果不要,我再从网上找买主!我可是又拆东墙又垒西北地扔进去一百多万啊!”

天渐渐黑了,搜寻的汽车回来了,人们欢呼起来。汽车停下来,郝芸、王云红、佟永林等人都拥上前去,但没有见到王竟明,却看到了苏日亮和刘青风等人。苏日亮握了握郝芸的手,告诉她:“我们在山谷里、河面上都没发现王书记,他很有可能在林山上,但是我们的汽车不能开进去。我们听到那里鸟儿的叫声,从叫声分析,那里有人迹。明天一早,我们和军区的直升飞机一同行动,到时候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王书记!”王云红抓着郝芸的手,郝芸预感不好,还是啜啜地哭了。

王云红安慰了一会儿嫂子。她想起什么,走过去问佟永林:“你好像说过你正在修抓车?”佟永林一愣:“是啊!”王云红继续问:“你说过可以下水?”佟永林说:“人家大鹏来的专家说的。还有一些附件需要修理,不过不影响工程。怎么啦?”王云红拉着佟永林勇敢地走到苏日亮身边,大声说:“苏县长,我想问您,今天这三辆卡车没能闯过魔鬼山崖,您怎么能够保证明天它们能闯过去?如果闯不过去,营救我哥不就是空话吗?”苏日亮不知怎样回答。王云红说:“我回答您。我们用先进的抓车开路,在那里用抓车打开一个场子,供直升飞机降落。”苏日亮看看佟永林说:“佟乡长,那抓车修好啦?”佟永林凑上来说:“苏县长,能用,绝对能用啊!”刘青风望了苏日亮一眼,坚定地说:“你带路,去看看。”苏日亮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刘青风回头对周进说,“你把秦丹霞喊过来。”周进匆忙走了。王云红舒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抱住了郝芸,发现郝芸的身体在颤抖。

王竟明果然被困在林山上,身体多处受伤。王竟明被泥石流冲下山去,卡在了林山上,能够活着,真是个奇迹了。他苏醒过来后发现了那名年轻的工人,他大喊了一声:“坚持住——”泥石流太大了,年轻工人也许听见了,也许没听见,但他发现了王竟明,他艰难地爬了过来,喊了几声王书记。

此时的王竟明又冷又累,已经昏过去了。当他醒过来时,觉得身边暖洋洋的,他见旁边燃着一堆篝火,年轻工人坐在他身边。王竟明吃力地说:“我们还活着?”工人哽咽着说:“活着,活着!”

王竟明昏迷后,工人把他搭在肩上,让他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又把他背到了一个石房子里,这里没有泥石流的痕迹。他把王竟明放在土炕上,掏出湿漉漉的打火机甩干,引燃潮湿的乱草,又将工程丢下的木条、板子投进去,一个暖烘烘的环境就这样诞生了。工人让王竟明脱掉被树枝挂烂的衣服,要帮他烤一烤。王竟明不胜感动,人即使身处危境,只要他不言放弃,总能寻找到生命的完美。

这个早上,他们是被直升机巨大的引擎声吵醒的。

抓车派上了用场,清理了一个空场,能够供直升飞机起落。苏日亮和刘青风坐在直升飞机上,神色严峻。

秦丹霞在一旁坐着。她的情绪平和多了,她把对王竟明的牵挂埋在了心底。昨天她从山上归来后顾不上休息,就对照片和采集的水样进行了分析研究。她将水样放入特大山洪声波振荡信号,用电脑制作出了暗涌流线图,证明了魔鬼山崖暗涌的存在,这跟司德凯生前的提法是一致的。在暗涌流线图上,有一条黄线围成的圆圈,就是说,唐脑山和林山之间有一个“涌池”,就像北极“暖池”一样。但这个“涌池”与大山洪又有什么联系呢?是不是这个家伙威胁着西柏坡工业园区呢?秦丹霞一头雾水。

为了进一步研究,在特大山洪到来的时候,她把试验气枪放到山上去,当气枪引爆时,她携带的机器接收到了震荡的信号。

直升机隆隆地响着。当飞机飞过魔鬼山崖时,跳伞人员跳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苏日亮接到了跳伞队员的急切电话;“报告苏县长,我们发现了王书记和另一名同志,他们还活着!还活着!”人们欢呼起来。

秦丹霞泪如泉涌。滹沱河水无比汹涌,对着她流来,又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