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如是再睁开眼时，外边天暗沉沉的，像是还没亮一般，蜡烛的周围一杯蜡泪堆满，左右惶惶乱动。

“饶儿，莺歌，你们谁在？”

莺歌听见声音，赶紧小跑到床前道：“姑娘，奴婢在呢，是醒了么？”

“我有点口渴。”

“姑娘等一下，奴婢去给你倒茶。”

莺歌到乌木桌上拿了掀起两个茶杯，往其中一个只倒了半杯茶，并把那杯水倒进另一个空杯子里，重复了两三次，感觉水温差不多了，才走过去。

洛如是坐起来，莺歌一手把茶递给她，一手把她床头两个枕头堆起来，让她好靠着舒服些。

洛如是听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问道：“外边的雨下的可还大？”

“还好。后半夜就一直下着微微小雨，天沉的厉害，若是天好，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但是姑娘看现在，一点要亮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洛如是难得头次听到莺歌话这么多，不由抬眸看她，只看到那张白莹莹的脸蛋上，那双肿得似核桃般的红眼睛格外明显。

“不喜欢下雨天么？”

“不喜欢。”

洛如是笑着摸摸她的头，眼眸里尽是软意，这和饶儿一样，都还只是个孩子。

“莺歌，昨天让你和饶儿担心了，尤其是你，为难你了。”

洛如是话一落，莺歌又跪了下来，那双红通通的眼眸又开始掉眼泪。

“是奴婢对不住姑娘，是奴婢不好，奴婢答应过饶儿姐姐的，最后奴婢还是食言了。”

洛如是掀开被子，忙下床去扶她，把她硬拉起来道：“莺歌，你可别哭了，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虽然我不知饶儿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但是很多时候，都要看情况而定的。昨天我那么晚都没有回去，不止是你们，还有曲锦，肯定是担心的，那种情况，如果换是饶儿，也肯定会实话实说的。”

莺歌起来不忘了把洛如是扶到床上，埋下头给洛如是穿鞋，“以后奴婢会向饶儿姐姐多学学的，奴婢愚钝，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洛如是伸出双手把莺歌的脸抬起来，认真的看着她道：“莺歌，饶儿是自小呆在我身边被我带着的，我身边也就只有她一个丫鬟，很多事情她都是一点点学的，才学成现在一等丫鬟的样子。但是你才来不过短短数日，若是一下都学会完，岂不是天才？不要着急，你有你的长处，你细心女工好，收拾东西也比饶儿快，而且你也在成长，只是你感觉不到而已，你很好，以后我再慢慢教你些其他的，你就会对所有的事情应对自如的。”

莺歌没想到洛如是会跟她说这番话，眼眸里又开始掉眼泪，泪水直接成了河，顺着脸颊直直的往下淌。

洛如是用手托着，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她的手心里已经盛满了她的泪，清清澈澈的，还漫了出来，顺着她的指缝，滴到莺歌的衣领上，浅绿色的镶边衣料生生被染成了深绿色。

洛如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笑得颤颤的，手里的泪水撒出了一些，她忙的又一些忍住笑意。

“莺歌，快，快些给我拿个小瓷瓶来，能塞口的那种。”

“姑娘要这做甚？”

“让你去就快些去。”

莺歌只得起身绕过屏风，去找洛如是要的那种小瓷瓶，一时竟也忘记她上一秒还是个哭的厉害的泪人。

等莺歌走过来时，洛如是又想笑，但是看看手中的泪水，又一次忍住了。

“过来，打开瓶子。”

莺歌不明白，只把瓶子打开要递给她。

“停，别动。”

莺歌的手定在那里，似乎明白了下一步的意图，有些恼羞成怒地把手缩回自己怀里。

“给我回来！”

莺歌不动，洛如是威胁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得不情不愿的把又伸了出来。

洛如是把两只手里捧着的泪一点点的从手中倒进瓷瓶里，一结束就把那瓷瓶抢了过来，还顺手把莺歌另一只手中的塞子也夺了过来，塞进瓶口。

“我说怪不得书里常说，女儿是水做的，你看看可不就是水做得么，我们家莺歌是个水神。”

莺歌被洛如是逗的羞红了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浑身不自在。

“我们家莺歌的这瓶子泪珠我得好好留着，等回头你嫁人了，我再拿出来好好耻笑你。”

听到嫁人，莺歌脸上的红意又多了几分，简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姑娘你若是再这样，奴婢可就出去了，不侍奉您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扶我起来吧。”

“姑娘今日穿什么？”

“我记得有套灰绿色的男装，今日我穿那套。”

莺歌转身去柜子里面找，也不回头问洛如是：“今日外边下着雨，姑娘今日还要出去么？”

因为莺歌发现洛如是只要出门上街，多数情况下都是女扮男装的。

“嗯，有点事情要处理。”

梁家娘子的事在所有人那里都过去了，但是她这里过不去，她总要过去赎罪的。

等莺歌给她打扮完，饶儿也提着食盒进来了。

“姑娘，收拾完过来吃饭。”

“曲锦可在府里？”

“少爷出去大概有一刻钟了吧，昨天就听嬷嬷说布庄上出了点事，估计少爷不放心，今天早早过去处理。”

“嗯？出来何事，我怎不知？”

“姑娘昨天一天都不在府里，回来的时候又已经睡着了，让奴婢们想说也得有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