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那小厮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怨妇之状，原本不打算理那小厮的洛如是被他逗的笑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口中的茶点给喷出去。
她忙喝了一大口，就着残温的茶水把嘴中的食物送到肚中。
几步迈过去，走到小厮的身旁，抬脚作势往他身上踹。
那小厮甚是机灵，忙忙给躲了过去，又扯着笑缠她道：“少爷这些日子又去哪里快活了，小的等着那个月牙儿都沉了西楼，还是没有盼来您。没有您，小的就觉得这坊里都是污浊之气。”
洛如是一扇子敲到那小厮身上，敲得他嗷嗷乱叫，引得要进赌坊的男人纷纷侧目，洛如是怕丟面子，把他揪到一边。
“去你娘的，孙文，两日不见，你又欠收拾是吧？”
话落，洛如是又去踹他，这次倒是真真的踹到了他的屁股上，但是也没使劲儿，孙文很是不要脸的顺势就倒了下去。
“青天白日之下，你怎么能这般欺负人。”
洛如是抬脚又要踢他，只见那人凌空一个旋身，起来的同时，又后退了几步。
“好好说话，不然我便走了。”
孙文收了收贱兮兮的笑，又一边勾着唇角问她道：“那我且问你，你怎这些日子都不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忘了你有我这个兄弟了。”
“家里出了点事，以后我也不会进这里了。”
孙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洛如是瞧着他的表情太夸张太丑了，伸手把他眼皮给盖了下去，他再睁开，还是瞪着眼珠子盯着她。
洛如是索性不管他，把自己的眼撇到别处。
“我问你，你可愿跟着我？”
话落，洛如是把眸光又瞟回来，瞧着他。
孙文此时倒是收了刚刚那副样子，瞬间判若两人，安静的不像话。
洛如是了解他的，他这样是在无声的拒绝，但是他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她想让他替自己办事。
她现在还没想好以后该做什么，再过不两三年她也及茾了，父亲的仇不能不报。
曲锦想得周全，她相信曲锦正在为她谋一场局，因为自己因为父亲的死闹了他那么多次，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的，她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比重。
但是她等不及，她已经等了八年了，她这一生能活多久都未必是个定数，她又能多少个八年十年？
复仇这事她从未跟王子由提过，并不是王子由不会帮她，相反，如果王子由知道，以他的本事，一定会不顾一切替她杀了刘府的全家老少，但是她得顾忌后果。
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还有花楼的几十个姑娘，还有徐姨。刘府也不知是一个普通的府邸，它背后还有太尉，太尉的背后还有肖皇后。
她已不是八岁那年那个被洛老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也不会再冲动的举起当年的那把剑真正指着谁……
“你知道的……”
孙文看着洛如是双眸里沉沉落落的东西，终是开了口，话没说出来，他又径自笑了，每次都是这样，他都是主动的一方。
洛如是压了心思，认真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你知道的，我不甘为人手中的棋子，也不愿被掌控被束缚，所以我情愿为一个素日里投机耍滑的小厮，每天游离于这些嘴上功夫，也不愿去为官为朝。”
“我知道，你放心，……”
“我还没说完，你莫要打断我。”
洛如是看他已经收了笑，绷着脸，给人一种稳重深沉的感觉，洛如是想，这应该才算是他的真面目吧。
她有种直觉，若是今日她跟他谈不拢，这一生她可能都没有再跟他见面的机会了。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身世，算来已是个神秘的人，但是她觉得孙文身上的秘密更多。
“你说。”
“你知道我这人性冷，若是那日你没有意外救下我祖母，我是断断不会与你结识的，也不会教你本事。今日你既然把话说出来了，那我也把话挑明了说。”
洛如是未曾想起来日头已经升的老高，只觉得热，两个人只在街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旁站着，旁边卖首饰的摊上，红灿灿黄灿灿染成一片，泛出的寒光刺的人眼疼。
洛如是接着听他说道：“你陪我再比试一次，若是你输了，以后山水不相逢，你我再不相识，我教你的就当是我赠你的这八年缘分的回礼。若是你赢了，我便跟你。”
洛如是展开扇子，用舌头下意识舔了舔被晒得发干的唇瓣，扇子扇出的风把她半披在肩上的丝发吹了起来，把热的汗珠吹凉又吹散。
洛如是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悔，后悔把这只狐狸的面目揭开的太早了，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狠，还要绝情。
洛如是不想比，狡黠的笑着说道：“孙兄，这可不公平吧，我的本事是你教的，如今我跟你比，不用开始我就知道我是必输无疑的，不能这般比试。”
孙文勾唇，眼角笑出了卧蚕，眼眸里是干净的，也尽是随意，洛如是心里直打鼓，这人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永远没有人下一秒能猜到他要做什么。
“洛少爷，选择小的已经你了，你不愿意，小的也不浪费口舌了，毕竟坊里事比较多，出来久了若是让掌柜知道了，总归是影响不大好。”
话音一落，下一秒，孙文已经疾步走出了好远，洛如是心里咯噔一下，忙飞快得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
恳求道：“好，我跟你比。”
孙文是第一个，第一个可以把她逼的无路可退，却又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被他牵制着，达到他的目的。
孙文笑着眯眯眼，手里拿着扇子扇风，那把扇子正是刚刚洛如是手里拿的那把，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顺走的。
“你说怎么比？”
孙文笑着把扇子合起来放到洛如是手里，用五指拢拢衣袖，又扶了扶衣领，笑着跟她道：“老规矩，贵重物品，不论多少，先得先赢。”
“好，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