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果真如此,你该怎么办?”
“能有怎么办?随母后给我纳妃便是,一个一个都生不出孩子,母后自然就会来找我了,你只要少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不会被牵连的。”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你母后承认,你……”
“承认什么?”
晏苏正在动作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孟司乔,孟司乔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惹得晏苏偷偷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要是让母后知道了,父皇一定也会知道的,你看我辛辛苦苦争下的太子位,你舍得我如此拱手让给别人吗?”
“也是……”
孟司乔一时无话,这件事本就是可耻之事,就算晏苏能大大方方说出来,也不见得人人能接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司乔叹一口气,爬上床塌躺在里侧,给晏苏让出了一半的位置。
晏苏的床塌够大,两个男人睡在上面也全然不挤,晏苏跟着一起躺在上面,伸手环楼住孟司乔的腰,孟司乔十分令人意外地没有躲避的动作,只是思索着开口问道:“我还没嫁过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忙的?”
“是啊,成日要忙,没有什么安稳时候,不过也还好,忙碌得有意义,这次我去中南治水,马上的雨季若是能解决那边的水灾,为国为民都是一件好事。”
“你为什么要做?”
孟司乔突然的问题让晏苏一愣,他是太子,当然有责任做这些事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朝廷之中有很多人盯着救灾这件事从中牟利,油水都被捞走了,才能见有人阔绰富庶,若是没了这条路,他们定有别的方法来盘剥百姓,其结果都还是一样的,百姓饿肚子,活不下去,不如淹死。”
孟司乔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晏苏。
他一看见晏苏那张脸,还是不免落俗地会隐隐有心动的感觉,因此还是不要近距离看着他比较好,更何况是在同一张床塌之上。
“确实,没想到你还略懂国政,看来你的母妃也并非将你养得一无是处,传闻有误。”
晏苏轻笑一声,他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治水,主要是不服龙的那个心气,可若是真又转念一想,放着他的那些子民一个个葬身水中,不管是他还是龙神,恐怕都于心不忍。
妖怪都是这样的生物,人类只知道妖怪凶悍残忍,杀人成性,又有几个知道,妖怪之中也有怜悯之人,好善之人。
“为官清廉方是好官,那些满脑子只有如何盘剥百姓的官员,留着也是梁国的一大祸害,之前我忌惮两位皇兄,不知他们何时起事,心有顾虑,如今叛贼已经清剿,朝中上下官员以我为首,马首是瞻,我自然有办法更好的处理那些只知盘剥百姓,不懂如何做官的狗官。”
晏苏说完,孟司乔并没有立刻接话,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孟司乔说什么,探头一看,好吧,原来是早就已经睡着了。
晏苏不像人类一样有固定的睡眠时间,他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日日睡觉,也可以在很长时间之内不睡觉,因此就算赶路许久,他也并不困倦,只是看着孟司乔的神情,有些怔愣。
他在那个孔洞之中看到的孟司乔,并不是时时都是这样的,他似乎有两副面容,似乎有两副灵魂,一个蠢笨不堪,一个聪慧之极,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
可能是因为现在还不够喜欢,不够了解,因此并不能提前预知以后要发生的事情,这可能也是幻境之中那个人不让他向外透露的原因之一。
夜风习习,晏苏轻轻抬手,操控着那一点夜风将屋子中的烛火灭掉,在黑暗中替孟司乔盖上了锦被,落下窗户,这才安稳睡觉。
夜里孟司乔又一次梦到了那个男子,这次的场景却全然不同了,周围像是战乱,又像是流星陨落,一片狼籍,触目所及,一个巨大的电子时钟上正在用数字进行着倒计时,后面三个巨大的字提醒着孟司乔的神经。
重启日。
孟司乔从睡梦之中猛地惊醒过来,时间还早,整个屋子里黑暗一片,孟司乔朝着身边看去,晏苏躺在他身边,面容安稳地熟睡着。
他又做梦了,这件事他在梦里就知道,可是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如此恍惚无措,就像是受惊的幼兽。他看了看身边的晏苏,重新躺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蹭进晏苏的怀中,这才重新合上双眼,准备继续补觉。
晏苏一早就醒了,想看看孟司乔会有什么动作,才假装没有睡醒继续躺在床上,谁知道等他再一睁眼,孟司乔已经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外面飞廉振翅出声,晏苏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外衫走出门去。
“殿下,今早又有妖怪失踪,我已经命人跟过去了,应该很快就能传回消息。”
晏苏勾了勾手指,看着指根上的一个又一个红线圈。那些跟他缔结契约的妖怪要是受伤死亡他都能感觉什么东西了。
晏苏十分少有地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向飞廉:“还有什么事情吗?”
“额……没有了,但是,太子殿下今日不去早朝吗?”
“派个人去宫中就说我病了,积劳成疾,今日不出府,我要陪陪太子妃。”
晏苏回到殿中,孟司乔依旧睡得香甜,晏苏回到床塌之上重新将孟司乔搂进怀中,孟司乔也不抗拒,只是伸手将他圈搂,抱得更紧了些。
这小小的动作对于晏苏而言简直是太难以见到的事情,晏苏低头看着怀中猫一样睡着的孟司乔,无视了飞廉在外面再次振翅的声音。
飞廉很快就离开了,太子府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天色一点点亮起,等到孟司乔睡醒的时候,晏苏的胳膊都麻了半边。
孟司乔缓缓睁开眼睛,突然看见近在咫尺的晏苏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反应迅速,没有一巴掌打在晏苏的脸上,毁掉晏苏的自尊。
“你这是什么表情?”
孟司乔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晏苏都能察觉,就更别提他刚刚的满脸惊恐了。
“没事……我还有点不习惯醒过来看见身边有人,不好意思……”
孟司乔有些腼腆地抬手轻轻揉两下自己的鼻尖,这才发现他和晏苏的身体几乎是完全贴在一处,搂得极近,而他的手就在晏苏的腰间,似乎是他主动将晏苏抱进怀里的,这样的认知更让他惶恐。
在孟司乔反应过来收到二次惊吓之前,晏苏抽出自己的手臂,从床榻上下来,整理衣衫准备盥洗,而孟司乔也怔愣着跟着坐起身来,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这感觉,真是太罪恶了,而且分外奇怪。
“你今日怎么也起得这样晚,不用去宫里上朝吗?”
孟司乔开口询问,晏苏便微微摇头。
“一连一月不在府中,回来头夜不愿上朝才显得我们夫妻二人生活和睦,不然父皇母后定又要怀疑你我二人不睦,想办法给我添妾室。”
“这……”
孟司乔轻轻叹气,他确实没有晏苏想得多,最重要的是他并不了解皇上皇后这两个人的脾性,晏苏倒是将他们摸得透彻。
“放心,我勤恳多年,懒散这一时也不要紧,近日朝堂上没什么大事,就算是有,老师也会一一告诉我的。倒是你,今日难得我有空陪你,你可想出去走走?”
走走?
孟司乔一听到这话就连忙点头,他正想着让晏苏带着他出去玩玩呢,没想到晏苏这就主动提出来了。
说实话,他一开始还想着要回家,可真正到了这京城之后,他就只想出去玩玩,再没了回家的念头。
最近也一直都没有看见裴轩晖,不知道他去了哪忙什么,也来不及让他说上一句不用再想办法让他回家了。
“对了,最近好久没看见裴轩晖了,你知道他的踪迹吗?”
孟司乔装作不在意地随意一问,晏苏手上动作不经意地一顿,但很快就被他调整了过来,若无其事地拧出布巾中的水。
“最近他好像不在京城里,你想要找他吗?可以直接让宁天和去找。”
“不、算了吧。”
孟司乔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出尔反尔,前一阵子还想立刻回家,而现在就已经不想走的行为,而且,裴轩晖既然不在京城,那应该就是手头有什么事情。
“说起来,自从你回来,我也很久都没有看到宁天和了,你又派他去做什么了吗?”
“身边有我以后就不需要他保护你了,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他闲着,做点帮我跑腿的事也好。”
孟司乔了然地点了点头,穿好衣衫绕到晏苏身后,伸手替他系上腰封,侧首对着他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今日我们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
“嗯……我想去打猎。”
“好,那我们就去打猎。”
晏苏二话不说同意了孟司乔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