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肚子好疼!救救我!”
徐州县衙后院,那间墨绿色的闺房里,朦胧的青纱帐下,一个婀娜少女在床上疼的来回翻滚。
“倩儿,你再忍忍,刘良工很快就会赶来,再忍忍啊!坚持住!”
一个年约三旬的美貌少妇坐在床沿暗自垂泪。旁边一个身着墨绿色官服,戴着短翅乌纱的男子,坐立不安,在厢房里走来走去。
“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我!”
那美丽少妇双眼含泪,哭的稀里哗啦的。
“哎呀,我的夫人,别嚎了,刘良工应该就来了!”那男子目光着急的往外面望去。
“县尊大人,刘良工来了!”
一个干瘦的老者急匆匆的跑进来禀报。
“管家,赶快请,我女儿都疼的受不了啦!”
“是,谨遵老太爷令!”
那管家领着一个头带四方锦帕,身着道袍服侍,斜背着药箱子的中年男子走进内衙。
“小人刘一龙,见过县尊大人!”
“别管这些虚礼了,赶紧的给我女儿看看!”
“遵命!”
那刘一龙走到床沿边,用手指探了探吴倩倩的脉搏,沉吟片刻,摇头说道:
“县尊大人,令嫒这病出在肺腑,恕老朽医术浅薄,无能为力,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一龙摇摇头,背起药箱子就往外走。
“别啊,刘良工,你再好好看看,我女儿还有救的啊!”
“刘良工,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倩倩!”
吴县令和夫人心急如焚,拦住那刘一龙死活不让走。
“县尊大人,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你就是强留着小的,也是无济于事!唉!”
刘一龙执意要走,吴县令和他的夫人阻拦不让,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前衙站班的刘班头走路两脚带风,走进内衙禀报:“禀报县尊大人,当地乡绅何有德在大堂之上求见县尊大人,说是抓住一个对当今皇帝大不敬的秀才,请县尊大人定夺!”
有人升堂告状,又不能不管,吴县令悲叹一声,整理官服,走进大堂。
“县令大人升堂咯!威——武”
一阵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过之后,吴县令重重的拍了拍惊堂木,喝问:“堂下跪着的那少年,你犯了何罪?还不从实招来?”
吴县令今天心情不好,很想找个出气筒。
何善人眼珠子咕噜一转,当即一甩袖子跪下,叩头说道:“草民乃本地乡绅,何有德,状告这余秀才对当今皇上大不敬之罪!”
“嗯?那你说,他究竟犯了什么大不敬之罪?”吴县令扫了一眼台下跪着的何善人,皱眉问道。
何善人不急不忙的从袖中掏出一枚铜钱,恭恭敬敬的举在手心:“敢问县太爷,这铜钱上面可是当今皇上的年号?”
“没错!”吴县令心里有些不忿,强忍着没有发作,难道升堂就为了一个铜钱?
“这上面既然有当今圣上的年号,可恨这余秀才居然将铜钱踩在脚下,这不是大不敬又是什么?请县尊大人明查!”
吴县令心里呵呵冷笑,这何有德不是纯粹找事又是什么?吴县令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徐国方:“余秀才,何乡绅控告你大不敬之罪,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县尊大人,小生有话要说,这何善人为显示其家财万贯,居然将大把的铜钱铺撒村口路边,这事何府的家丁应该都清楚。小生无意中路过,踩了一枚铜钱,此人讹诈不成,就纠集家丁将小生带到县衙,是可忍孰不可忍?铜钱虽小,但却是朝廷治国的重器!这何老财如此轻视铜钱,藐视皇恩,却又敲诈勒索胡作非为,小生以为,此风不可长,理当严惩!请县尊大人明鉴!”
“嗯,你年纪不大,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吴县令见徐国方面容清秀,又是秀才身份,心里不由起了一丝好感。
何善人见吴县令听得连连颔首,感觉事情不妙,心里也是急了,连忙起身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余秀才在撒谎!事情真相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县尊大人您可千万别听他的一面之词。”
“够了!何乡绅,本县尊看你是吃饱了撑的,随意抛撒铜钱在先,故意讹诈钱财在后,两罪并罚!左右,拖出去重打十大板子,枷号示众三日,以示惩戒!退堂!”
吴县令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见这何善人藐视国法,仗势欺人,不由的将一口气全撒在他身上。
“老爷,这何有德打不得!”
刘班头带着一脸的媚笑,上前一步,将手伏在县令耳边嘀咕数语。
“胡说!何主簿怎么会有如此为富不仁,盘剥乡民的恶弟?拖下去,给本县狠狠的打!”
吴县令白了那刘班头一眼,抽出黑签,啪的一声扔在地上。
“来啊,拖出去,重打十大板!”
刘班头也是没辙了,只得捏着鼻子,指使着衙役赶紧动手。
几个衙役按倒那何善人,举起木棍就是一阵噼啪乱揍。
十大板子打完,可怜何善人双腿已经血肉模糊,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何主簿和吴县令不和,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这刘班头居然还拿何主簿来施压,岂不是让吴县令分外恼怒。
两个差役提来一桶冷水,浇头盖脸的将那何善人弄醒,也不给治伤,架起双臂就扔进了县衙门口空置的枷笼之中。
退堂!吴县令一拍惊堂木,两班衙役全都散了。
“老爷不好了,小姐疼的死去活来,怕是承受不住了!”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后院跑过来,禀报说道。
“天老爷,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吴县令此刻六神无主,流过两道清泪。
徐国方正要抬腿离开,听到小丫鬟的说话声音,不由心神一动,这巴结县令的机会来了,说不定转运就在此刻!
“学生敢问县尊大人,令嫒不知所患何疾?草民乃游方郎中,懂点医术!或许能够替县尊大人分担忧愁!”
徐国方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问道。
“哦?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医术?算了,就连刘一龙郎中都说没救了,还是不麻烦你了,你走吧!”
吴县令恍惚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机械的朝着内堂走去。
“县尊大人,小生愿意斗胆一试!”
吴县令脚步稍稍停顿,也不说话,径直往后衙走去。
“倩儿,我的倩儿,爹爹来看你最后一眼了!”
吴县令伏在那青纱账下忍不住嚎啕大哭。
“县尊大人,麻烦你让让,小生想替小姐把会脉!”
徐国方说罢上前一步,轻轻的散开那朦胧的纱帐,只见那红被之下,躺着一个肌肤似雪的二八少女,在被浪中翻滚,白净如玉的脸颊全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