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诗词给人以大气之感,令人思绪激荡,的确是一篇佳作。恭喜黄知府,得一文采飞扬的佳婿,他日必然能蟾宫折桂!”
宋濂起身道贺,慌的黄知府连忙起身回礼。柳云川居然是黄知府的女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显脸色一红,极不自然的笑了笑。
黄知府陪着宋濂闲谈了一会,因为中都府衙门有急事,匆匆的告辞离去。
“宋公向来律己严格,看看这首,不知能入你法眼否?”
吴显将手上的那首诗稿递了过来:
“翠屏开十里,天生双色莲,清香月下远,珠玉日边圆。”
“唔,这词的确不错。我看看是谁所作?”
宋濂拿过那诗作,读了一遍之后,又看了下面的落款。卢卓?眼中一喜,原来是他?这几年不见,文学功底越发的深厚了。好诗!我看可以进前三。
台下众嘉宾听说出现了两首好诗,纷纷传阅欣赏,一时间赞叹声音不绝于耳。
宋濂此时也正欣慰,卢卓可是他一个远房亲戚的侄子,今日能够扬名,却也是长脸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送了好几首新的诗词进来。
“呵呵,这一批与先前的那些诗稿,可就相差太远了,你且看看。”
或许是受了之前两首诗的影响,宋濂对于诗词的要求高了许多,猛然间见到不合心意的诗词,语气自然变得严厉了许多。
“哦?”吴县尊拿着诗作匆匆看过一遍,又看看下方的名字,这才放下,摇头说道:这几首诗作循规蹈矩,没有新意,勉强给个中平吧。”
“这一首还不错,”吴显咦 一声,拿起下面那张诗稿,轻轻念道:“
夏日天气日偏长,汗湿轻罗倚画窗。蜂蝶不知春已去,又衔花瓣到兰房。”
听说又出现了好的诗稿,宋濂也很是高兴,拿在手中,轻轻细读。
念完之后,宋濂又喃喃地重复了最后一句,好半晌之后,方才叹了口气,说道:“好诗啊。”再看看后面的落款,皱眉问吴显道:“这首诗可以与前面两首媲美。只不过这陈安又是何许人也?
吴显见状,也很是纳闷,这陈安的文采并不怎么样,甚至是中偏下,他怎么会写出如此好的诗作?
“回宋公话,陈安,就是当朝户部侍郎公子,也是徐州士林的后起之秀。”
宋濂没有察觉到吴显脸色异常,嗯了一声,放了这首诗稿,抽出下面叠着的那张,低头吟罢:人生如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诗给老夫感叹良多,让老夫如同回到了几十年前,老夫垂暮老矣!”
宋濂衣袖擦拭眼睛浊泪,声音哽咽作小儿女状。
一首诗居然能让宋公老泪横流?吴显很是惊讶,连忙接过来细细的读了一遍,一字一字的品味,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也不知是谁作出如此好诗?当吴显急忙去看那下面的签名,笑笑生?这人是谁?徐州县居然还有这号人物?
”在宋某看来,这首词意境最佳,用词巧妙,是首难得一见的好诗!”
“宋公说的极是,学生也觉得此诗甚妙。”
吴显连连称是。
“今日诗会,佳作甚多,但看这首人生如是,用词精美,实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上品佳作——不过,也有一些滥竽充数的,你们看,这样的垃圾诗作,没的辱没了我等读书人的脸面。”
宋濂说罢抬高了声音,扬着手上捏着的几份诗作,作出严厉呵斥。
宋大学士治学严谨,对诗词评判也是公道。写的不好的, 自然骂起来毫不留情。
遇到佳作,他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那柳云川与卢卓的两首诗以及笑笑生的那首人生如是,就受到了足够高的评价。
见宋学士发怒,吴显连忙凑过来,看完那些个诗稿,摇头叹息说道:“这诗作总有优有劣,学生以为,这几个作者估计是才入门的,诗作水平不高情有可原,勉强给个中评吧。”
且说这边,吴县尊陪着宋学士在谈论诗稿,相隔一堵墙的隔壁游园,一群少男少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在说着话儿。
作为特邀嘉宾,吴夫人自然早早的随夫君到了梨园,此刻正微微怵着一对秀眉,盯着对面那树下的人儿。
“那个人,看着好像是余郎中?与他一起的少女又是谁?”吴夫人揉揉眼,当看清楚时,心里不由泛起一股酸意,“唉,我就觉得这余郎中挺好的,可是自家女儿偏偏没看上人家!现在好了,让人家捷足先登了!”
“哎,余方是吧?你是怎么获取林姐姐芳心的?赶紧如实招来!”
几个少女围住徐国方,不依不饶的叫嚷说道。
徐国方此刻已经改名换姓,还是逃犯身份,自然不敢高调张扬说林颜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林小姐美貌绝伦,小生自然是一见倾心。”
徐国方说罢,伸出手去拉林颜的衣袖,施了个眼色。
“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肉麻死了!”
“不行,我们得考考你,看你是否真的配得上林姐姐!”
那几个少女叽叽喳喳的拦住徐国方不让走。冬儿眼珠子一转,说道:“姐妹们,这小子既然能夺取林颜姐姐的芳心,必然诗词一绝,我们就让他在七步之内作一首诗词出来,大家以为如何?”
“余公子,你听到我们汤理事说了没?让你七步作诗一首,你可不会打退堂鼓吧?
七步作诗?这纯粹就是刁难。林颜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看向徐国方,意思是问:你行吗?
既然先前已经高调了一回,那就徐国方将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
你们听好了!徐国方倒背着手,一步接一步踱着步子,当踱到第七步,开口朗诵道:
临江仙寒柳——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余公子真是才思敏捷,这首词可谓是字字珠玉,好!
“余公子如此才华,实在是让我等小女子钦佩不已!”
周围那几个少女纷纷投来仰慕的眼神,吴倩大眼圆瞪,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个俊秀少年,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古有曹植七步作诗,今有余方七步作词,而且这词作的还不是一般好。若是没有满腹才华,怎么能够出口成词?要知道,这词可比诗难做多了!
谬赞,谬赞了,这是之前作的,献丑了!”
徐国方朝众人拱手,拉着林颜去边上赏花去了,林颜在心里早就将自己当成是徐国方的女人,也不拒绝,羞羞怯怯的,亦步亦趋跟随徐国方其后。
“原来是早就备好了的呀,还以为他真的能七步作词!”
“我刚才还想呢,现在可是六月,他居然说的是寒冬柳,估计这首词作也有半年时间了!”
“不过,这首词还真的挺上口,意境优美,作的还真不错呢!”
几个少女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哼,我家倩儿一定要挑一个家境好,才学好,相貌好的,一定胜过这余小郎中!
吴夫人心里有些抓狂,徐国方越是优秀,她心里就越难受。
“咦?柳云川哪里去了?”吴夫人在园子里举目瞻望。
吴县尊借入厕的机会溜出来,向自家夫人报告那个不好的消息。
“那边上两位,是陈家公子,陈安,当朝户部侍郎的公子,家世显赫,人也长的不错,最边上那位,是本县马巡检的公子,家有良田千亩,也算是官宦子弟。其他的几个为夫也印象不深,估计也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弟。那个柳云川,为妻也见过,确实是文采出众,貌比潘安!女儿要是能与他结亲,倒是一门好姻缘!”
吴显跺脚连声说道,“这柳云川是不错,可是人家已经是黄知府的女婿了,你就不要想了!”
“什么?他怎么会是黄知府的女婿?我家倩儿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呀?”吴夫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别嚎了,你不怕被人听到笑话死啊?招婿的事情,等回去慢慢商议!”
吴显连拖带拽将自家夫人拉离这个众多少男少女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