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国方走了,吴夫人便拉过丫鬟燕儿细细盘问。
小丫鬟燕儿便将徐国方所说的话,以及要给小姐解衣的事情,如实叙述了一遍。吴夫人听罢大惊失色,连忙跑进闺房,勒令吴倩宽衣解带,见腹部果真布着一条针线缝成的小小蜈蚣,心里慌慌然,赶紧的找自己相公商量对策去了。
“我们家女儿让这小子给看光了身子,这毁人名节之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听完夫人诉说之后,吴县尊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依为夫之见,这小郎中也是为了救治倩儿,不得已而为之,这事就算了吧!”
“这事怎么能算了?不行,可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吴夫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露出一脸的不甘心。
“那依夫人所见,又如何?莫非要将这小郎中抓起来,拷打一顿?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给人落下口实?”
“相公,我们家倩儿还没有许人家,这流言蜚语可是会淹死人的,为妻以为,不如将这小郎中给——”
吴夫人眼中一寒,伸手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不,杀人的事情,万万是做不得!”吴县尊摆手,连连拒绝。
“万一这小子口风不严,将这事传出去,你女儿可就没路可走了!相公你可要想想后果!”
夫人这话,让吴县尊心里又起了一丝犹豫。
“这个让为夫好好想想!”
吴县尊倒背双手,不安的在大堂走来走去。
“要不然让小郎中娶了倩儿,这样也不为越礼,夫人觉得意下如何?”
好半天,吴县尊才开口问道。
“这个不好吧?也不知道这小子家里有媳妇没有,万一已经娶亲,总不能让倩儿与他做小吧?”
“他敢!我堂堂吴县尊的女儿,怎么可以给人做小?娶妻了那就让他休妻!”
吴县尊大手一挥,恨恨说道。
“夫君说的也有道理,这倒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是便宜了这小子`!我们家倩儿自小眼光就高,万一她没看上这小子,那我们不是瞎折腾?”
“这事也由不得倩儿了!维护女儿名声要紧!”
吴县令心里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心思,让班头去请余郎中过来。
徐国方听衙门班头亲自来请,心里有些忐忑,做小手术的时候,徐国方一直非常小心,手和器械,都用浓盐水洗过,应该不会造成伤口感染。
“请问这位差人大哥,县尊大人,召小的过去,不知是为何事?”
“县尊大人催的急,我也没问。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问不出什么话来,徐国方只得背起药箱,随那差役一同上了马车。
是不是吴小姐不尊从医嘱,伤口出现感染?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大了,他手上可没有除菌消炎的药,更没有抗生素。若是伤口感染那就死路一条了,徐国方甚至在想,万一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只有舍弃家当,逃命天涯了。
前面就是县衙,徐国方跳下马车,大步朝县衙后院跑去,那两个在县衙门口值班的衙役,知道徐国方是县尊大人的座上宾,也不去盘问,随他去了。
“娘,女儿就是死,也不嫁这个可恶的郎中!你非要逼我,那女儿只能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
一听说,自家爹娘要让自己嫁给那个小郎中,吴倩如同踩着尾巴的猫,跳了起来。
“女儿啊,你可不能犯浑,娘看这小郎中,长的倒也还不错,又有医技在身,要是跟了他,以后也是吃穿不愁!”吴夫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施展三寸红舌不停的劝说。
听得烦躁的时候,吴倩将脸一板,跺脚说道:
“不,我就不!要嫁你去嫁!”
“你这孩子,娘不是为你好?娘看这小郎中——”
“够了,你不要再在女儿面前提这个可恶的家伙,我说了,不——嫁!”吴倩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嚷嚷着。
“可是这小子看了你的身子,你不嫁他,还能嫁谁?”
“那又能怎样?女儿不喜欢他,你再逼女儿,女儿死给你看!”吴倩情急之下抓起剪刀,顶在脖子上。
“好好,娘不逼你,你把剪刀放下来!”
吴夫人见女儿居然动起了剪刀,知道这牛不喝水强按头是行不通的,只得闷闷不乐的从闺房退了出去。
听夫人说女儿死活不愿意嫁余小郎中,吴县尊也是一头莫展。
怎么办?
”还有十天,就是梨园会,但愿女儿能够借此机会,找到倾心如意的郎君!”
“梨园会?夫君说的极是,凭倩儿的美貌和才华,凭我们吴家的家势,那些个才貌俱佳的少年郎还不趋之若鹜?为妻就怕女儿挑花了眼——”
“这个无碍,有你我把关,自然不会出什么茬子。”
吴县尊与夫人在厢房商量,猛然听到丫鬟燕儿过来禀报:“老爷,夫人,小郎中在外面候着求见!”
“请到大堂,上好茶!”
吴显夫妇互相对望一眼,整理衣裳,不紧不慢的朝大堂走去。
徐国方见着大堂之上,危襟正坐的吴县尊,来不及作揖行礼,急忙问道:“敢问县尊大人,小姐的病情如何??”
“小姐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吴县尊指了指椅子,淡淡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徐国方长吐了一口气。这才作揖行礼,问道:“县尊大人召小生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余郎中,你给小女倩儿治好了病,本县尊很是感激,但是这毕竟事关女儿名节,还请余郎中能三缄其口,保守机密!”
吴县尊如鲠在喉,反复斟酌言辞,总算将心头不快吐出来了。
“请县尊大人放心!此事自然烂在小生肚子里,绝不往外吐出一个字来。若是有所违背,小生甘愿受天打五雷轰。”
“好!既如此,那本县尊就在此先替女儿谢过了!”
吴县尊听的徐国方发毒誓,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召唤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小姐肚皮上的线现在能不能拆掉?倩儿说伤口有些痒,你看——”
吴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得看看伤口愈合情况,愈合的好,就能拆线。”
吴县令夫妇领着徐国方,来到吴倩闺房。
“你又来做什么?本小姐不想见到你滚!”
那吴倩一见到徐国方,不由的气不打一块来。
“倩儿,别闹,赶紧让余郎中看看伤口。”
听说又要在此人面前露出伤口,吴倩是一百个不愿意。禁不住自家爹娘的再三哀求,吴倩含羞带怯,不情愿的用被子盖住头,由丫鬟小燕上前轻轻的解开衣裳,露出一小片似雪的肌肤。
徐国方检查了伤口,见已经愈合,并没有出现红肿感染症状,这才取出剪线夹,将那嵌入肉里面的白线一点点的剪断。
对于这次小微手术,吴县尊及夫人忌讳莫深。各级官员家眷前来探视,问及病情,夫妇二人一口咬定是自家女儿淘气,从树上摔断了腿。将徐国方的医术大大的褒扬了一番。
“我家那二小子淘气, 前些日子也是从树上摔下来,腿折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可是急死我啦!赶紧找余郎中给看看才是。”
“我那妻舅,砍肉的时候伤了手,我得赶紧的回去,让找余郎中给诊治一番。”
前来探视的下属家眷之中发出一阵私语。
徐国方还纳闷,怎么忽然之间,有好几拨人都是找自己问诊跌打损伤的?这不是自己的主业。不过既然有人请,哪有不去的道理?一般的脱臼,徐国方连药都不用开,用后世的推拿术,手指轻轻一推一揉,骨头就接上了。至于外伤处理,那就更简单了,用盐水清洗伤口周围,从药店买来效果极好的金疮药敷上。
效果好,见效快,收费还便宜。徐国方在徐州杏林界有了些小小名气。
行医了大半个月,徐国方兜里攒了几十两银子,这口袋里有了钱,腰杆子自然也硬气了许多。
如同后世玩游戏一般,有了钱,就得更新装备,然后去滚雪球,赚更多的钱。
徐国方也是如此,他手上除了几枚银针,连套像样的行医工具都没有。以前是囊中羞涩,这个念头根本不敢去想,现在有钱了,打制一套行医装备的事情自然就提起来了。
当然,那种复杂的诊病仪器什么的,他是不敢去想的,想也没有用,弄不出来。
徐国方也只能让能工巧匠弄些做小手术用得上的各类剪刀,线钳,急救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