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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劫纪 第二十七章 雪崩,狼现

大陆北部冰原。

一个人踩着坚冰前进,头顶狂风呼啸。抬头看去,寒风裹着盐粒般大的雪扑面而来,仿佛全部来自北方天空的某一点。

他眯起眼睛迎着狂风,眺望天空里的那一点,想着那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尽头,所有冰雪诞生的地方。那是天穹上的一个缺口,天穹之外冷到极限的虚空之气汹涌着扑进这片天地,席卷整个世界。

他越过雪线已经四十三天了。开始是乘马,然后是步行,从雪线往北,他已经走了七百里。接下来他会走得更慢,因为就在昨天,最后一匹马死了。那匹可怜的畜生在跨越一条冰河时失去了控制,坠入寒冷的冰河中。

他没有想到像这样寒冷的地方竟然还有鹿在生活,越往北走,遇见的动物越多,有熊,有狼,还有一些他不知道名字的鸟。

“咚咚”的巨响里掺杂了些异样的声音,他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他感觉到了危险,脚下的冰面开始颤抖,颤抖渐渐加剧,新落的积雪在冰面上簌簌地滑动。

雪崩!他看到两侧的雪峰之上大片的积雪簌簌地往下滑落,整个雪壳正在剥落,卷起了漫天的雪尘。雪崩已经成形,数百万数千万钧的积雪即将如狂潮卷来,雪谷里的一切都会被埋葬。

他苦笑着取过身后的那柄剑和那幅画,孤独而无力。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风围着他呼啸,风里仿佛有野兽在吼叫,就要从虚空中扑出来撕碎他。吼声低沉空旷,像是狼在月下的长嚎。

“狼!”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哆嗦了一下,他相信自己没听错!那是狼的长嚎,呼啸的风声里卷着低沉的狼嚎,竟然是真的!

他慌忙从身后的小袋子里取出一个笛子一样的东西,拼命地吹了起来!

那声音一瞬间几乎响彻了整个雪谷!与此同时狼嚎一下子清晰起来,竟然隐隐要压过雪崩的巨响!那是狼群的回应!

意志仿佛复苏的野兽,咆哮着从他的心底蹿起,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滋生,这力量如此强大,让他想起那个巨大的雪妖,那被黑暗吞噬的太阳,那无与伦比的光亮,那巨大的、可以改变一切、可以逆转一切的力量……正在发生!

祭北斗?他几乎要喊出来,那奔腾的雪浪已经到了他面前,无声的将他吞没,仿佛海浪之中的一朵小浪花。

被埋在雪中,他却没有后退,那柄剑悬空在他面前,无数道金色的线与他连在一起,那柄剑为他挡住了巨大的雪浪,他抬头看着这柄没有出鞘的剑,心中充满了震撼。

那柄剑突然嗡的一声,刺在他面前的地上,雪地被震动了,澎湃而纯净的伟力从剑上散发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柄无形的巨剑。雪浪在遭遇这股力量的瞬间被激起了数丈高的白色波涛,然而它再也不能推进半分,数百万数千万钧的积雪被阻挡着向天空激飞,他面前出现了一条路,一条在狂飙的雪浪中间的平静的路。

他看着这伟岸的力量,这不属于人间的力量,这种凌驾于自然之上的力量,仿佛看到了师傅站在那个悬崖边,挥手间天翻地覆。

他向前走去,此时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原本的雪峰在雪崩后露出了黑色的山脊。在山脊的最高处,站着一个影子。那是一个静得像是生铁般的人,骑在一头巨大的白狼背上,风扯着狼的长毛飞扬,仿佛一面战旗。在一切生机尽绝的极北雪原里,他不仅看到了狼,还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可是他没有惊讶,藏书殿中有记载,曾有狼人好战,先人驱其入北极,订以三约,为后世虑。

狼背上的人和他遥遥相望,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挪动分毫。

他突然笑了:“青云派掌门弟子清旻,跋涉数千里,终于见到了狼王。”

…………

他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冰屋里,北极很冷,那里的人都用成年不化的坚冰来造房屋,虽然是冰,屋内但也暖和,比起外面那些风天雪地要强的多。

一个魁梧的人进来,见他醒来,到了一碗热水给他,碗中泡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块。清旻默默地接下,一饮而尽,一股暖意从口中直下进入腹部,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很多。

“这里不欢迎你。”那个魁梧的人说。

清旻碰着还有余温的碗,盯着碗边磕碰的痕迹,问:“为什么?”

“人类都是贪婪的人。”那个人很肯定的说,“我们这里来过很多人族,他们想要我们狼人为他们所用,想要我们的力量。”

“你也是,”他看向清旻,“你也是觊觎我们的力量,贪图我们的战士。”

“不欢迎为什么还要带我进来?”清旻笑着问道:“难道狼王也有求于我?”

“以前来的那些人,要么死在雪崩里,有些侥幸没有遇上雪崩的,也死在我的刀下。”

“但你,是唯一一个山门中的人。”

“我是山门弟子又如何?”

“先祖有禁令,不得伤害焚云教与青云派弟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我来这里当然是有求于狼王。”

“如果你带来的是战争,那么我不会答应。”那个人的态度很坚决。“我绝不会让我的族人参与到人族的自相残杀之中。”

“我带来的不是战争,”清旻笑着摇头,“我带来的是狼族的未来,和……您的未来。”

清旻取出身后和那幅画放在一起的那张中原地图,摊开,指着北方的一大片土地,:“这里是游牧民族的草原,牛羊成群,遍地牧场,而且没有国家政权。”

清旻看着狼王的眼,“狼族被困在北方极寒之地这么多年,人口越来越少,若是再过数年,数十年,狼族恐怕就要永远成为山门中的历史,人间的传说。狼王难道愿意看着狼族消失?”

“我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虽然有求于您,却也给您带来了生机勃勃的希望,以后的狼族将会在广袤的草原上驰骋!”

“狼族会被作为新时代的开启者之一被写入史册,而您,将会成为英雄,您的名字将被世人铭记!”

清旻顿了顿,“还没有请教狼王的名字。”

那个魁梧的人,盯着地图上那片土地,缓缓地抬起头,眼中带着凝重。

“孛儿山斤·铁林真。”他想了一想,“叫我铁林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