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旻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自来熟的女孩，大叔叫的他有一种沧桑又无力的感觉，原本虚弱的身体好像更加虚弱了。

他回头看着身边的女孩，问道:“你不害怕我害你？”

“大叔是好人！怎么会害我？”李钰笑眯眯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大叔见义勇为啊！救了人也不嘚瑟，扭头就走，哪有坏人这么好的？若是天下坏人都像这样，那我跟着坏人也无妨了！”

“大叔你方向走错了，”李钰拉拉清旻的衣角，“洛阳城在那个方向。”

“我不去洛阳。”清旻头也不回，“我要去幽州。”

“啊？大叔你要去幽州？”李钰咬咬牙，“那我也去幽州！”

“幽州兵荒马乱的，你不害怕？”

“大叔不怕，我也不怕！”

“我怕……”

“那我们回去吧……”

路上多了一个人，竟不像是多了一个人，倒像是多了一群人！李钰叽叽喳喳的同清旻说着些有的没的闲话，却是很识相的没有问他的来历，一个整天戴着帽子匆匆赶路的人，总有些他自己的秘密。

李钰这女孩性格倒是不错，只是话有些太多，清旻暗自腹诽。他一个人清净惯了，突然多了一个人，就觉得太过热闹。

一路上风尘是免不了的，不急不慢赶路就像是在俗世间行走，各色各样的人，走着同一条路却有不同的故事。

幽州城就在眼前。

清旻看着有些残破的城门，仿佛从上面看到了士兵们厮杀的场面。伏牛山隘到幽州城的一路上，随处可见的是散兵游勇，逃难的平民和无人埋葬的尸体，尸体有的是穿着军服的，有的是普通人家。一场战争，颠沛流离，哀鸿遍野。

果然一将功成万骨枯。

灵昆站在幽州城的门楼上，望着下方进入幽州城的人。伏牛山一战损失重大，压箱底的三万精锐骑兵也拿了出来，惨胜之后只有无奈的后撤，缩短兵线加强防御。幽州境内是焚云教的地盘，伏牛山以南是唐国军队控制，伏牛山至幽州这偌大的土地上却是一种无人控制无人占领的状态。焚云教力量不足，唐国也不敢越过伏牛山。混乱的状态滋生了无数混乱的问题，所以只好加强幽州城的检查力度，避免那些不稳定因素进入幽州。

入城的人群中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死去的人一样，背着一幅画只是多了一柄剑。

灵昆盯着那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清旻接过兵士检查后的包裹，领着李钰向城里走去，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有些累，想找个小店歇息一下。

“站住。”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清旻的身体骤然一僵，站在原地。

灵昆走到他前面，转身拔剑，将他头上的草帽挑飞。

这个人就是他！灵昆几乎要喊出来。他在焚云教和那个人是好友，一起练剑一起吃喝，那种熟悉的感觉怎么会错？

可是……那熟悉的五官却多了岁月的痕迹，原本那个前往淮南的人那么无畏，那么年轻，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额头上的皱纹，沧桑的脸庞，看上去如此虚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灵昆不甘心。

“将军，我叫青日文。”清旻低声道。

“青日文。”灵昆有些失望，点点头，“你不错，到我军中来效力如何？”

虽然不是那个人，可眼前的这个人给他的那种感觉却是真实的，这绝不是个普通人，他想把这个人就在身边。

“你是修行者？”灵昆看着他的剑，赞叹道，“看上去应该是一柄好剑。”

“多谢将军厚爱，只是在下还要去潍州……”清旻有些奇怪这人为何拉拢自己，不明就里还是推辞了。

“我也要去潍州。”灵昆说，“你到我军中一起走，路上也不会有人打扰，而且，我也很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清旻不想再拒绝，他也很好奇，那个军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军队？

看这个人身上穿的军服，和城门口的那些兵士一比，此人绝对是军中领袖的人物，此时的幽州唯一的军队就是焚云教的灵昆军队，人称灵家军。

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是怎么的，清旻很好奇，所以他决定跟着眼前的这个人，在焚云教的叛军里，被唐国的暗侍卫发现的风险要小很多。

走进幽州城中心的将军府里，和外面散乱的气氛不同的是这里充满了肃穆和平静。守卫的士兵一看便知是战场厮杀过的老兵，身上有一种血腥的肃杀气息。

李钰有些害怕，紧紧跟着清旻。

“青大叔，你干嘛来这里啊。”李钰小声嘟囔着。

“这里能吃饱饭。”清旻小声说。

“真的？”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清旻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女孩，他没想到一路上这个女孩竟然吃的比他还多！可是一路上哪有什么好东西吃？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过来的，这时吃饱饭的诱惑对这个饭量大的女孩十分有吸引力。

灵昆看着把这里当做饭馆的两人，命人去做饭。两人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顿饱饭，灵昆便让人带李钰下去休息，而把清旻留了下来。

清旻给李钰使了个眼色，李钰不情愿地离开了。

“我叫灵昆。”灵昆看着李钰离开，干脆利落地自报家门，“不用多说你也知道我是谁，毕竟也算是个臭名昭著的恶徒。”

清旻笑笑。

“你不认识我？”灵昆问道。

“怎么不认识将军？”清旻说，“将军勇猛，兵法卓越超群，中原皆知。”

灵昆听着这话有些刺耳，“我倒是知道有些人说我暴虐嗜杀。”

“将军如果不杀俘虏，当然没有这等闲言碎语。”清旻说，“现在的将军和整个灵家军就是世人眼中杀俘不详之人。”

“杀俘不详？”灵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杀俘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看住那么多的俘虏，留在营中怕其激变，放他们回去又会与我军做对。”

“只有杀了，才能让我的士兵们活得长久一些。事实也正是这样，我杀了齐国百万军民，他们就不敢再打，只是求助秦国。我杀了唐国数十万军队他们也不敢再打，只是寻找同盟恢复元气。”

灵昆转过头盯着清旻，“既然杀人能减少战争，不如多杀些人，死了也就是死了。”

“他们不死，我们就要死，可我们不想死，所以只好让他们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