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蓝,太阳很大,列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亮的太阳,伏牛山的前面,无数伏地的尸体,尸体上没有血腥,那些尸体表情各异,仿佛诉说着他们的不甘,当太阳的光辉又一次洒向大地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却已经失去,他们再也无法沐浴太阳的光芒。
列虚看着玄甲军整理军备,修理营地防御器械,紧张地准备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危险,他穿过忙碌的士兵,默默地走到一座不起眼的帐篷里。
帐篷里清旻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原本年轻的面庞此时却像是历尽沧桑,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竟不像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倒是个半老的的中年人。
列虚看着躺在床上的清旻,清旻身边放着一卷画和一柄剑。
他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那柄剑从西北飞过来,那么师兄……他已经不敢再想,他不愿相信那个像神一样的人已经逝去。
他又想起那些日子,他每天跪在剑台上,趴在竹林里,坐在小凳旁抱着那柄剑细细地看,每次看的吐血也接着看,可是没有用。
那天下着雨,他跪在剑台上不甘地怒吼,颓废的瘫软在那冰冷的地上,雨打在脸上,像是剑尖刺在脸上。他明白,他拿不起。于是那个人从他身边走过,拿起了那柄剑,和他一样每天拼命的看,每天都吐血,为了一柄剑瘦了几十斤。
后来师傅死了,他又一次跪在地上低着头,他让师傅失望了,可是那个人没有,那个人用他手中的剑告诉师傅,告诉两大山门,告诉全天下,他是最强的那个人。
列虚一直觉得自己不如那个人,到现在,他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只是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如那个人。
…………
苏淮呆呆地站在焚云教山门的最高峰上,看着不远处那个黑色的圆形。
原本是纯黑的圆形,此时像是被融化的铁一般,黑中透着红,红里发着光,好像是流动的岩浆,燃烧的太阳表面,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怖。
那黑色圆形上面有一道直线,笔直的线格外的红,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在那个黑色的圆形上劈了一剑,高温将其融化,而那炽热的红,正在渐渐地散去,又变成绝对的黑。
“死了?”苏淮说着,眼角慢慢湿润。
“果然是倔驴,现在是死倔驴了。”
…………
清旻沉息,紧闭着双眼,默默感受着体内混乱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劈出这一剑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没想到……这一剑如此霸道。斩出的那一剑实在太强,一剑斩了雪妖,也让清旻的身体和生机支离破碎。
七年本源寿命,四十九年阳寿。清旻又心酸地想起师傅来,师傅应该是死了,那个总是站在悬崖边看世界的家伙死了,怎么能说死就死?清旻很伤心,明明不会死的非要自己去那里,让自己去不好么?毕竟自己还年轻他已经时日不多……要是没有这个雪妖就好了,师傅也不会死,清旻想。
师傅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四年之后又要去那个黑色圆形那里…………清旻有些恐惧,他不知道面临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东西,未知的恐惧笼罩了他。
体内流动的真气缓缓地恢复身体,那些真气看似杂乱无章,隐隐中每一道真气都随着特定的轨迹运行,清旻也发现了体内真气的奇异,他细细地感受体内流转的路线,好像是…………功法?清旻有些震惊,这些运行轨迹就像是功法在人体运行时打通的路一样,可是……清旻看着体内杂乱无章的真气,这如果是功法运行轨迹的话,这也太多了些?那些交合穿插的轨迹如果一条一条的分开来看,竟然有几百条!
如果这世上有谁说他能把几百部功法同时修炼,那他一定是个疯子。人的脉络都是天生固定,纵然有差异也是大同小异,功法中的气按照人的脉络在不同的经脉里运行,如果一个人同时修炼所有的功法,两种不同的真气如果在同一天经脉里相遇,唯一的结果就是经脉破裂,更不要说几百门功法同时修炼,那样的下场只有一个——爆体而亡。
清旻细细地从头到脚感受了一遍,那确实是各种各样的功法运行轨迹,但唯一不对的地方是那些功法运行时没有威力!
正常的运行功法让气在体内流动时,虽然对敌人威力巨大,但也会对修行者本人有一种含蓄内敛的威力,修行者的脉络务必要能顶得住这股威力才能顺利的修炼,之所以修行者比普通人身体韧性强就是因此。而此时在清旻体内运转的那些气,却没有这种威力,平和的像是一头温顺的绵羊,全然没有那种狮子的暴力与威风。
清旻觉得很奇怪,自己身体里的不同自然觉得很奇怪,难道自己天纵之才如同神话中那些天生的神灵一样没有功法相冲的限制?想到此处他的身体似乎火热了起来,突然他又想到既然这些都是功法运行轨迹,为何丝毫的威力?没有威力,用气来攻击敌人的想法当然是不现实的。
清旻有些无奈的看着体内依旧混乱的气息,那一剑的威力实在太强,不仅仅是那七年的本源寿命,还有精神上的冲击和对经脉的破坏。那些力量从他的身体中冲出的时候,仅仅是那余威他就险些命丧当场。
清旻依旧努力的修复体内杂乱的脉络,体内的那些杂乱的气却是虚实不定,有些看似运行的气其实并没有在体内运行!
有些是假的?清旻有些害怕。体内的气是假的,那么是想要掩盖什么?这些虚假的气中间,隐藏了怎样的东西?
清旻不敢去想,他自从看穿了七星龙渊的星图后,对于虚实的领悟十分透彻,如果真要找出那些真实来,并非难事,但直觉告诉他不能,一旦那个东西被找出来,可能……会死的吧?
虽然他学了祭北斗之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他还是莫名的觉得恐惧,仿佛那是雷池,不敢跨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