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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破 第三十一章 昆仑再会

夺鱼风波就此平息,当下武林最热闹之事莫过于追捕鬼玄门大魔头,云青。

此刻的云青似乎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她若呼唤下属接应,必会牵扯出鬼玄门布置多年的暗棋,若寻塔木支援便中了白家下怀,如今群豪环伺,云青只得且战且避,慢慢思量逃脱之计。

雪山脚下,喀鲁镇客栈一间客房中,辰阳正在拔除庞兰臂膀上的银针,辰阳问道:“感觉如何?”

庞兰道:“全身经脉畅通,肺腑之中疼痛之感减轻了不少。”

辰阳道:“如此看来,休养三个月应能痊愈。休养期间切不可动用内力,你只管每日品茶赏花散步便好。”

庞兰笑道:“你才十八岁,说话怎的像个老郎中。”

辰阳道:“医者父母心,我自然不敢当,医者朋友心,我还是当得起。”

庞兰微笑点头,道:“你说你的信能送到江南么?”

辰阳并无把握,只叹道:“过往的商旅去了三四拨,送出的信约有三十封,能不能送到大小姐手上,得看天意。”为了寄信,辰阳前前后后花费了数百两银子,说话间暗暗心疼。

庞兰道:“你可不像是看天意之人,一定使了什么障眼法吧?”

辰阳微微一笑,道:“小孩子的把戏罢了,算不得障眼法。若是能顺利送出,十日内必有回应。”

庞兰道:“你和杜家大小姐是什么交情,你似乎很信任她。”

庞兰这一问,辰阳便想起了五年前开元寺中的一幕,只觉那时自己又呆又傻,笑道:“和你一样,患难之交。”

患难之交?庞兰心思极快,道:“莫非是五年前,荷城飞贼一案?”

辰阳道:“没错。”

庞兰双眼一亮,道:“没想道你也牵扯其中,快与我说说,你们是如何跟飞贼较量的。”

被妖道重创,三招败于陈不凡,种种情形,辰阳总归有些不堪回首,可是庞兰兴致极高,不时打断辰阳,先恼飞贼无耻狂妄,紧接着又嘲笑辰阳幼稚懵懂,辰阳说到王笑风时,庞兰大赞辰阳缘遇良师,开元寺大战时又叹天妒英才,如此欢跃活泼,与其平日里的妖魅截然相悖,辰阳的不堪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有趣的故事听完了,庞兰颇为羡慕道:“你师父待你真好,还想法子让你重新拿剑,若是在九关谷,苦了累了,都得往肚子里咽,若是不想学本事了,即刻驱逐出谷,一生不得使用在谷中所学,若有悖逆,谷中便会有人出来取其性命。”

辰阳不以为然,还有些气愤道:“九关谷是个什么地方?如此冷酷残忍,随随便便就要取人性命么?”

辰阳言语中的不屑和气愤,庞兰并不在意,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倒也合情合理,笑道:“九关谷极重名声,绝不允许学艺不精之人污了名声,为了考验弟子,本领学成时,要连过九关方能出谷,九关谷便以此为名。”

辰阳对九关谷知之甚少,原本对幻术的修炼多少有些兴趣,如今听闻这杀人的规矩,不免心中有些厌恶,道:“九关也罢,十关也罢,但性命比天大,岂能说杀就杀。”

庞兰笑道:“你这小子……罢了。朋友之间不谈杀人之事,除了武功之外,你这一身绝境逃命的本事是谁教的?”

辰阳道:“绝境逃命的本事?”心想:我何时学了绝境逃命的本事?

庞兰道:“用烟火声东击西,绝壁下以静制动,这份冷静机敏,可真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

辰阳心中一喜,嘴上却谦虚道:“绝壁下以静制动,是你想的法子,我可不敢居功,至于用烟火声东击西是刘捕头和贼盗教的。”

庞兰道:“刘捕头?贼盗?荷城的捕头?”

辰阳道:“正是,飞贼一案之后,我便跟着刘捕头捕盗抓贼,时常与贼盗交手,逃命的本事,也算是耳濡目染了。”

庞兰道:“听起来挺好玩的,将来若得闲暇,便与你一道四处抓贼吧。”

辰阳哈哈一笑:“未来的庄主夫人,怎能混迹市井与宵小鼠辈打交道,不妥。”

庞兰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笑道:“你这般消遣一个重伤之人,可不就是宵小鼠辈的行径么。”

辰阳哈哈一笑:“我练功去了。”说完便转身出门。

这几日,辰阳练功之余还经常在坊间走动,近来坊间闲谈之事皆是雪山之事,有人说雪崩乃是山神降怒,因为数日前,镇上的马匹有的被高价买走,有的无故死去,一时间人心惶惶。不过,到了今日又有人说是祥瑞之兆,毕竟雪崩并未波及咔鲁镇,如今镇上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繁华依旧,且更胜以往,如此盛况,所谓人心惶惶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喜笑颜开,未来可期的愉悦气氛,把辰阳身上的疲惫都洗涤干净了。

集市行走间,辰阳又找了十来个商贩,花费近五百两银子,让他们送信,这已是第五十封信了。辰阳不免心中暗叹:不知是我的信先到,还是赵今明和陆越山先到。

江南某个院落中,客厅前的鱼池里,鱼儿正在水里欢闹嬉戏,好不愉快。客厅内则截然相反,清幽宁静,只见塔木一人在内静坐。此时,几个下属一齐步入客厅,塔木缓缓起身,待众下属礼毕,便问道:“赵今明和陆越山现在何处?”

一个下属答道:“刚过铁门关,两人过关后陆越山往北,赵今明往南,往北是天行镖局黄戌旗,往南是鑫亥旗。”

塔木微微点头:“喀鲁镇那两人如何?”

另一个下属达答道:“女的在客栈养伤,男的每日练功之余还托了许多人送信,属下担心……”

塔木道:“说。”

那下属道:“赵陆二人尚可牵制,只是这源源不断的客商总归是拦不住的,或许那少年的信比赵陆二人先到天行镖局。”

塔木神色如常,道:“无妨,劫心真人的行踪如何?”

又一个下属道:“还有两日便可到达三泉河口。另外,察图护法已布置妥当,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塔木道:“传令回去,令察图不必再传消息到江南,你们即刻收拾行装随我前往昆仑。”

“塔木教主,你要丢下我不管了么?”一个听起来有些幽怨的声音飘入,来人正是云青。

塔木起身笑迎,道:“不愧是鬼玄门门主,不到三日便摆脱困境,佩服。”

云青道:“三泉河口,覃水中央就是劫心真人的葬身之处。塔木教主要亲往昆仑,是信不过我的八鬼吗?”

塔木道:“云门主误会了,我若猜的不错,赵正明此刻正赶往昆仑,赵家兄弟和陆越山联手非同小可,我必须亲往。”

云青道:“也罢,我也去昆仑瞧瞧,届时群雄齐聚昆仑,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

塔木道:“云门主不妨拭目……”这拭目以待,“以待”二字还未说出,突如其来的轰隆乱响铺满房顶,顷刻间客厅坍塌,砖瓦乱舞。饶是塔木与云青皆为一方豪强,也被这番突袭惊得的内心一阵慌乱。

不过,这所谓慌乱转瞬即逝,塔木瞬间展开结界,并对身旁的下属道:“不必护着我,全部退入暗道布置火药,等我号令。”一众下属立即散开。

云青十分不解,她明明找了个替身,引开了众人追杀,莫非那丫头被识破了么?塔木打断了云青的疑惑,道:“云门主,强敌来袭,可不要分心哦。”

云青道:“你伤未痊愈,何不收了结界逃命。”

塔木哈哈一笑:“我是一教之主,逃命二字太不体面,你不妨猜猜是谁追来了。”

生死攸关,还要体面?云青嗤之以鼻,道:“不用猜了,白家的刀风阵我已见识过了,就算你没受伤,你我联手也是死路一条。”说完,眼波一转,又魅笑道:“不过,塔木教主足智多谋,必定有什么应对的法子。”

塔木道:“如此强横的刀风,岂可力敌,走为上策,不过临走前我得会一会白家少主。”

云青道:“收了你这么多钱,若是不陪你走一遭,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危难之时还望塔木教主多护着我这个弱女子。”

塔木道:“你不仅是我的搭档,还是我的客人,我绝不会让人伤了你。”

说完,两人纵身跃至一根尚未倒塌的石柱上,猛烈的刀风和结界墙碰撞咚咚作响,塔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凝聚真气道:“圣光教塔木,请求与白公子叙话。”

刀风未停,只闻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妖邪和魔头沆瀣一气,还有何话可说?”

塔木笑道:“难道白公子不想知道盟主令在哪吗?”

这话一出刀风即止,塔木随手一挥,周围的粉尘即刻散去,四周密集的人影逐渐清晰,百余名白家子弟,个个白衣劲装,人人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叫人看了不免心悸,其中两名子弟左右站开,只见白君长和白宁元一前一后,阔步上前,距塔木二人二十余步时,白君长手中长刀一挥,塔木二人脚下的石柱便被截做两段,两人轻轻跃起随即缓缓落地。

待塔木二人落地,白君长才收刀喝道:“交出盟主令!”

塔木瞧瞧了分作两段的石柱,轻笑道:“白家多俊杰,名不虚传。”

白君长冷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便是遗言,交出盟主令!”

塔木哈哈大笑:“青崖湖畔,垂垂老人。时间不多了,白公子还是回去尽孝吧。”

白君长登时震怒,但更担心父亲被偷袭,转身欲往青崖湖畔,白宁元连忙按住白君长的肩膀,道:“少主莫急,天底下没人能伤的了老盟主,此人的话更不可信。”又对塔木道:“阁下不必言语相激,你在江南潜伏已久,若要对老盟主不利,不会等到今日。你两番巧言周旋,想必已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吧。”

塔木笑道:“你说对了,方才我的确是穷途末路。”又抱拳对白君长道:“白公子,我们昆仑再会。”话音刚落,整个小院四周浓烟滚滚,随即而来的是轰隆巨响,霎时间,黄烟弥漫,石走沙飞。

白家子弟反应极快,黄烟刚起便凝起真气墙护身,同时施展轻功后跃,奈何爆破越炸越烈,巨响之中依稀听到一句话:“黄烟有毒,屏住气息。”

爆炸持续半盏方才消停,而白君长也恢复了冷静,下令道:“宁元,安排人手带受伤的兄弟回去疗伤,其余人带上解毒丹救治周围的住户。”说完便独自前往青崖湖畔。

此值晚秋,青崖湖畔已是落叶满地,一片苍黄静待春季的轮回,然而一袭疾步飞过,扬起这些落叶最后的舞姿,那人焦急的步伐,惊得湖中的鱼儿直缩水底,此人正是白君长。

白君长忽然停住了脚步,紧张的心情已然消逝,脸上一喜,原来他看到了白冷冽在不远处专心地烹茶。

白君长快步上前道:“孩儿拜见父亲。”

白冷冽很是平静,瞧了瞧白君长脸上的汗珠,道:“过来喝口茶吧。”

白君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白冷冽轻笑道:“像极了你娘。”

白君长神情微憨,不知如何回应,白冷冽又道:“何事?”

白君长道:“儿听闻有人想偷袭父亲,便赶忙过来瞧瞧。”

白冷冽道:“前阵子的确有个叫塔木的人来过,受了伤之后再也没来了。”

白君长忙问道:“您没事吧?”

白冷冽道:“爹没事,按时日算,他的伤应该还未痊愈……”

白君长心中大怒而起,道:“这厮太放肆!”

白冷冽轻抿一口茶,看了一眼白君长,又放下茶杯,沉默不言,白君长立刻会意,心知父亲怪他冲动易怒,歉然道:“儿失态,请父亲责罚。”

白冷冽道:“三数之内,将三十步内的落叶凝成‘制怒’二字。”

白君长早已习惯白冷冽的严厉,三数之内,落叶聚拢,俯瞰之下,长宽一丈的制怒二字,赫然写在白君长的脚下,白冷冽看着制怒二字便知白君长从未懈怠练功,心中颇感欣慰,脸上却还是冷冷道:“最近发生之事,与我细细道来。”

时过一刻,白君长才道明了诸事始末,白冷冽脸上无波,只静静地说了一句:“你们做的很好。”

白君长闻言大喜,这是他执掌白家以来听到父亲的第一次夸奖,脸上笑意难抑,嘴上却佯作惭愧道:“儿惭愧,让塔木逃了。”

白冷冽道:“此人心智坚韧且武功高强,倒是个不错的对手。”瞧了白君长一眼又道:“原地不动,两个时辰后方可回去。”

白冷冽言毕,转身坐下烹茶,父子二人一坐一立,一时无言。袅袅青烟,淳淳茶香,正装点着清幽宁静的湖畔,一波急促的脚步声捣乱了这即将成形的山水画卷,来人共四人,白宁元在前,身后两名白家子弟押解着一个女子,这女子正是北海剑派那位长老。

白宁元与两名子弟礼毕,白冷冽微微点头,又转头继续烹茶,白君长瞧了一眼那女子,心中满是厌恶,朝白宁元问道:“情况如何?”

白宁元道:“宁元无能,寻不到塔木和云青的踪迹,这二人应当是潜入鱼池逃走了。”

白君长道:“无需自责,那小院四邻的住户伤情如何?”

白宁元道:“皆无大碍。”

白君长冷眼看着那女子,道:“你带她来做什么?”

白宁元道:“替云青引开众豪杰的人正是她。”

没想到这女子竟堕落至此,白君长已生不出任何怒气,道:“送她回北海,告诉谭掌门,这女人终生不得离开北海,否则收回北海剑派的盟主令。”

待两个白家子弟带着那女子离开,白宁元道:“玉剑宗蓝宗主修来一封书信……”

白君长打断道:“你说,我听着便是。”

白宁元道:“蓝宗主听闻有人冒她之名参加江南聚会,便带着一众弟子出门,欲追捕云青,岂料行至半途,悬于玉剑宗大殿的蓝玉宝剑竟被贼人劫走了。据信中所述,劫走宝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这女子不仅精通幻影步和绝寒真气,而且手持一把神兵利器,这把武器像是雪山派的镇派之宝,挥出的剑气可化成寒冰……”

白君长听完,眉头紧皱,微微叹道:“听闻玉剑宗的蓝玉宝剑周围机关遍布,大殿外面更是守卫森严,如此重围之下宝剑还是被劫走了。”

白宁元道:“宗门宝剑被劫,乃是奇耻大辱,蓝宗主盛怒之下,举全宗之力追捕那女子,岂料途中遭遇鬼玄门伏击,数十人重伤,玉剑宗无奈之下才致信求援。”

白君长微怒道:“看来这个云青是铁了心地要寻衅滋扰。”说完又微微思忖,道:“宁元,玉剑宗那边,你亲自去一趟,即刻回去准备,明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