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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破 第二十五章 所谓武林

来人果是白君长,只见他脸上青涩、威严、怒气三者杂糅,众豪杰也是纷纷侧目,一齐起身行礼。白君长身背长刀,双手负于身后,他是在场诸人当中唯一一个携兵刃进宴会厅的,抱拳朝众豪杰回了礼便径直走向袁安泰。

众豪杰有的悬着心,静待白君长发难;有的注目凝视,只待白君长发难便出手阻止;也有的自顾自饮,似乎是在等着好戏上演。众人心思各不相同,袁安泰却仍是一如始终,笑脸迎上,道:“白公子大驾,在下既欣喜又惶恐......”

白君长不等袁安泰说完便打断道:“我不是来与你啰嗦的,我要你当众英雄之面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袁安泰笑道:“白公子莫急,在下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是眼下还需再等一人,请公子稍坐。”

“狂妄!”白君长一声怒喝,真气爆发,身边几张桌椅顷刻翻倒,桌椅边上的豪杰不得不运转内力抵挡,而袁安泰却被震退了五六步,将欲倒地时,一个身影飞掠过去扶住了袁安泰,那人影高瘦却似乎不动如山,看相貌应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他道:“白公子何必咄咄逼人,袁公子是个守信之人,他说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便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白君长眼中满是不屑,冷道:“你是谁?”

那人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令牌上书:伏魔。伏魔二字乃是狂草体,字迹张狂霸道。那人道:“在下伏魔岛吴严,袁公子是吴岛主的贵客,还请白公子高抬贵手。”

众豪杰暗暗吃惊,他们没想到一向不问江湖中事的伏魔岛竟然派使者来了,这天大的面子居然给了袁安泰。

白君长冷哼道:“伏魔岛空持盟主令,屡次不奉盟主召令,今日倒成了袁安泰的贴身爪牙了么?”

吴严道:“白公子此言差矣,不奉盟主召令乃是老盟主特许,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白君长闻言,怒气外涌,再欲发难,袁安泰立马劝阻道:“白公子莫要动怒,此事始终是袁某的不是,吴令使此番是给在下送致歉的礼物了,两位切莫为了此事伤和气。”

白君长道:“致歉的礼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礼物能抵了我白家的颜面。”

杜弱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道:“果然,白君长也是装模作样而已。伏魔岛上奇珍异宝颇多,不知袁安泰准备了何样的礼物。”

周如颖道:“想来不是凡品。”

吴严朝门口道:“抬进来。”

只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鱼缸进来,鱼缸放下后,袁安泰道:“这鱼缸里是两尾紫纹刀鱼,这里便送给三公子和白公子了,还请两位公子笑纳。”

宴客厅内登时躁动不已,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上前观看,江湖皆知这紫纹刀鱼乃是伏魔岛珍品,食之可增长功力,极为罕见,十数年前有一尾紫纹刀鱼流入江湖,随即引发了江湖纷争,好在白冷冽及时平息了纷争,否则如今的江湖也不是这般繁荣景象。

众人惊叹之余,心中还暗自揣测:这袁安泰究竟何方神圣,一出手就是两尾紫纹刀鱼。不过,众人贪欲再盛也不敢在赵白两家面前造次,还是给赵月明和白君长让开了道,胡非为听闻是紫纹刀鱼更是神色飞扬,道:“月明,咱们这次赚大了,快去瞧瞧吧。”

赵月明却神色如常,道:“胡大哥庄重点,你毕竟是我赵家的朋友,不可失了仪态,回头我把这鱼送给你便是。”

胡非为神情一愣,随即连珠发问:“你送我?你不要?这事你能做主?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你胡大哥我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你莫要欺我......”

赵月明轻笑,又佯作不耐烦道:“胡大哥,你莫要再问了,我赵家之人向来言而有信。”

胡非为颤抖着相互摩挲的双手,道:“也是,也是。河北赵家自然是言出必行,哈......哈......”胡非为想大笑,又强忍着喜悦之情,笑声一阵一断的,颇似癫狂之意欲放而不得发。

赵月明眼见胡非为喜悦难耐,狠狠瞪了他一眼,胡非为才收敛情绪随赵月明一同上前观看。只见那鱼手掌般宽大,身长约一尺有余,其形似刀,全身纹若雷电,甚是奇特,有不少人看直了眼,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沉淀好情绪的胡非为轻声问道:“月明,这鱼乃是人间极品,你怎地说送就送?”

赵月明道:“一来,你帮了我大哥的忙,我便代我大哥谢你了;二来,我爹不许我服用外物增加功力。”

胡非为道:“那你大哥二哥呢?他们也不服用外物?”

赵月明轻蔑一笑,道:“以他们的武功,估计也不会多瞧这鱼一眼的。”

胡非为嘿嘿一笑:“做你们兄弟三人的朋友可算是三生有幸了。”

看着这致歉的礼物,白君长心中颇为满意,这鱼能否增长功力倒是其次,能配得上他白家的声名地位才是首要,他脸上仍旧装作不悦,道:“礼物我收了,此外我还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否则就算吴思木亲来我也饶你不得。”

袁安泰还是那般云淡风轻,道:“这是自然,请公子入座休息。”又朝赵月明道:“三公子,在下的礼物你可满意?”

赵月明点头浅笑,道:“如此厚礼,岂有不满意之理,只不过我也想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袁安泰朗声道:“好,既然两位公子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那在下便在此表一表拙见,烦请各位垂听。自白老盟主执掌联盟以来,风行雷厉,平内乱除外患,江湖上无人不服,老盟主苦心经营以致中原武林数十年昌盛安定,可就在四年前老盟主功成身退,归隐山林后,武林便滋生暗乱,幸得赵大公子奔走调解如今的武林仍旧稳定有序,万没想到武林大会来临之际又遭遇盟主令被劫被盗......”

“昆仑派和雪山派的人还没来,你一个劲地啰嗦什么!”一个粗豪的声音打断道,言语中极是不满。说话的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此人的草莽之气倒与袁安泰文质彬彬的贵公子模样阴阳相称。

袁安泰循声看去,瞧见说话的人是漠北的赤沙帮帮主钟盛,笑道:“钟帮主声势不凡,不愧是漠北第一豪杰,袁某佩服。不过还请钟帮主稍安勿躁,赵白两位公子要的说法正是与昆仑雪山两派有关......”

“什么漠北第一豪杰,袁公子未免太抬举他了,此人丢了盟主令不说,还把脸给丢尽了,堂堂赤沙帮帮主竟在浪荡青楼时被骗走了盟主令。依我看,他是漠北第一蠢材才对。”又一人插话道,说话的是重天门门主年向北,重天门一向与安泰山庄交好,年向北这番言语正是恼怒钟盛的无礼,为袁安泰出头。

当众豪杰之面被人揭短,钟盛羞怒交加,涨红着脸吼道:“年老狗,你胡说八道什么!”

年向北冷笑道:“我胡说?当年若不是有人跟着劫心真人起哄,早就选出武林盟主了,何至于有今天的麻烦,如今因果报应,昆仑惹得一身骚,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江湖笑柄而已。”

钟盛喝道:“老狗,你辱我名声便罢,辱了昆仑的威名我便容不得你!”说完便欲出手。

眼见钟盛与年向北针锋相对,赵月明已然怒气难遏,运转内力喝道:“二位是想动武么?”怒目各朝二人瞪了一眼,威严陡生。

两人见赵月明动了怒便默不作声,赵月明又道:“两位莫不是忘了去年我大哥不辞劳苦赶往漠北为你们调停说和?你们曾对我大哥许诺过:两家相和,共睦漠北。难道这些话是儿戏么?恕晚辈直言,两位所做作为,实在愧为一派之主。”

钟年二人闻言,面露羞愧之色,胡非为轻声赞道:“月明,干得漂亮,有乃兄之风。”

赵月明不理会胡非为的称赞,他是真怒,毕竟去年他是跟随赵正明一起前往漠北劝和的。

白君长看见赵月明大发神威,似乎也心有不甘,起身道:“两位前辈还是稍安勿躁吧,今日是袁安泰做东,且看看主人家做何解释,我等只需边吃边听便是。”

赵白两家发了话,钟年二人只得坐下,袁安泰见风波已停,继续道:“如今盟主令一案祸乱江湖,袁某认为劫令之人目的有三。其一,破坏武林大会,挑战武林权威;其二,逐步瓦解十八派联盟;其三,混淆视听,暗有图谋。”

“袁公子未免有点危言耸听,言过其实吧。你这第一条和第三条说了等于没说,敢对盟主令下手,自然是挑战武林权威;混淆视听,暗有图谋也只不过虚妄之辞,我倒想听听逐步瓦解十八排联盟是何意。”说话的是个壮硕的女子,这女子肤黑嘴大,矮鼻细眼,一身大红色长衫,显得格外丑陋,她神情倨傲,言语中似有质问之意。

袁安泰从未见过这女子,问道:“恕袁某孤陋寡闻,请教姑娘芳名。”袁安泰一句“请教姑娘芳名”,许多人听了都隐隐作呕,心想这女子如此容貌怎配得上“芳名”二字。

那女子起身道:“小妹北海剑派喻可人。”话音一落,顿时一片踉跄咳嗽之声鼓噪鼎沸,所谓“人如其名”也不可尽信。喻可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不理会众人满是嘲讽的反应。

远处的杜弱暗暗发笑,轻声道:“北海剑派的掌门不是号称‘北海仙子’么?容貌怎地这般平凡?”

周如颖道:“许是门下子弟吧,我也听说北海仙子乃是人间绝色,其仰慕者不计其数。”

杜弱不以为意,暗道:人间绝色?有机会见识见识。

袁安泰礼貌一笑,道:“原来是北海名门,失敬失敬。姑娘既有此问,那袁某便畅快直言了。关于盟主令一案,我做个假设,倘若我是劫令贼首,我若想瓦解十八派联盟,我也会从盟主令下手,如此一来便可试探一下十八派联盟的底蕴,如今看来贼人目的已达。同样,要瓦解十八派联盟,先从雪山派入手最为合适。至于贼人是否暗有图谋,我想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答案了。”

袁安泰这番话让群豪心中一惊,暗想雪山派自十年前起便日渐衰落,而且雪山派与中原武林相隔甚远,劫走雪山派的盟主令又可直接牵动赵家,从这两个月所发生之事来看,先是赵奔流遇袭,再是赵月明遇袭,这的确像是筹谋已久的计划在一步一步施行。

喻可人道:“试探十八派联盟的底蕴?我看未必,我看是有人想当武林盟主,借盟主令一案一一剪除争雄对手。诸位想一想,如果两个月前,去追回雪山派盟主令的人是赵大公子,那如今受伤的便是赵大公子了。还有,凌天琦刚灭掉纥罗教便陷入是非漩涡,这冥冥之中像是有人针对两大热门之选出手。”说完那双细眼便瞧向白君长。

鉴于喻可人的容貌,白君长被她瞧了一眼,身躯一个激灵,随即掸了掸心中的不自在,严肃道:“你瞧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师兄是劫令之贼么?”

喻可人道:“当然不是,我是认为陆大侠可以找出劫令之贼。”

白君长脸色稍悦,道:“此话怎讲?”

喻可人道:“倘若真如我所说,贼人是为了除掉强劲对手,那他一定会对陆大侠出手。”

白君长道:“你的意思是,我等只需潜伏在我师兄左右便能擒住贼人么?”

喻可人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建议如期举行武林大会,只要选出了武林盟主,贼人的阴谋自会落空,届时群雄齐聚江南,若贼人胆敢出手那也只是自投罗网罢了。”

白君长心中暗思:这女子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又转念一想:袁安泰和喻可人都只是猜测罢了,如今赵正明仍旧安然无恙,也不曾听闻其遇袭的消息,且看赵家是何看法,起身朝赵月明问道:“三公子,你以为如何?”

赵月明道:“喻姑娘这话不无道理,不过倘若我们按规矩选出了一位武林盟主,诸位会不会对他心服口服,会不会唯他马首是瞻,这位新任武林盟主面临的将是不断的诟病和质疑,我以为贼人针对的是十八派联盟而非武林盟主之位。白兄你觉得呢?”

白君长闻言,暗道:这番话倒不像是赵月明的口吻,看来他只是替赵正明传话而已。如此看来,赵家的想法应当与师兄的想法无二,不过也不能排除贼人不会对师兄出手,还是派人跟在师兄身旁较为稳妥。道:“三公子高见,我也颇为认同。但无论贼人出于何种目的,当下首要是擒住贼人,寻回盟主令。”

喻可人道:“看来两位公子都认同袁安泰所说,诸位以为如何?”

“袁庄主,你在邀请函中的提议应当是有所依凭,还请袁公子解惑。”说话的是一个老者,这老者鹤发童颜,颇有长者之风,他是南海派掌门武岑。

袁安泰向老者行了一礼,道:“袁某一人之词不足道哉,诸位若有想法可畅所欲言。”

喻可人道:“武前辈让你说便说吧,何必故作谦让,大伙儿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来瞧你的君子之风。”

袁安泰闻言也不气恼,仍旧温和笑道:“喻姑娘快人快语,袁某惭愧。其实,贼人目的为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八派联盟能够团结一致,只要咱们勠力同心,联盟必然坚不可破,贼人便无从下手了。”

白君长道:“如何勠力同心?”

袁安泰道:“只要白公子领着我等去请老盟主出山重掌武林,这盟主令一案便可迎刃而解,咱们也不必费心劳力查出贼首了,此乃上上策。诸位以为如何?”

众豪杰闻言纷纷应和:

“此法可行。”

“老盟主一出,贼人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了。”

“......”

众豪杰云云一片溢美之词,连喻可人也道:“这法子倒是省心了。”

白君长起身道:“诸位的美意白某在此谢过了,只是家父年事已高,早已无心江湖之事,盟主掌令也已交给十阁长老,重掌武林一事白某替家父心领了。”白君长言辞恳切,只因他知晓父亲心中的悲痛,更不忍他花甲之龄再担江湖之事,是以毅然谢绝。

众豪杰脸上不免有些失望,但也理解白君长身为人子的孝义,所以不再出言相劝,白君长见众人不语,又道:“方才袁庄主说要给我和三公子一个说法,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他把话说完。”

武岑道:“老朽冒昧了,袁庄主请。”武岑在众豪杰中资格最老,他既然发了话,众豪杰也只有洗耳恭听了。

袁安泰道:“老盟主要静享晚年,我等也不便打扰。‘擒住贼首并寻回盟主令者,便为第三代武林盟主’这是袁某的建议,这法子虽然草率了些,却可使联盟同心同力共拒贼人。”

武岑道:“袁庄主何以认为贼人的目是瓦解十八派联盟呢?”

袁安泰道:“我方才说过,从雪山派入手可牵动赵家,关于这一点我之前也只是怀疑不敢妄下论断,可今日却不同,我敢断定雪山派必有异变。”

此话一出,众豪杰耸然动容,赵月明也一直疑惑此事,忙问道:“你如何断定?雪山派又有何异变?”

袁安泰道:“数日前,我为证实此事便安排了四个下属前往雪山一探究竟,按时日算他们在三天前就应该把消息传回江南,可时至今日仍无音讯,他们都是个中好手却迟迟没有传信回来,我担心他们已经陷入险境。”

杜弱闻言,心中暗暗担心:袁安泰也没有收到辰阳传信?辰阳莫不是出现意外了?周如颖看见杜弱这般担心的模样,安慰道:“辰阳这孩子聪明机灵,你不必太过担心。”

周如颖越是安慰杜弱愈加心慌,原本欢欢喜喜享受盛宴的杜弱已没了心情,辰阳毕竟是她的患难朋友,她如何能安心静坐,正欲起身回镖局,周如颖按住杜弱的肩膀道:“丫头莫急,雪山派山高路远你不必急于一时,且听听各派如何应对,或许比你贸然行事更好。”

赵月明道:“险境?雪山派乃是我赵家姻亲,怎会成了险境?你说的这些实难让人采信。”

袁安泰道:“单凭这一点确实难以让人采信。不过,我给雪山和昆仑发的邀请函至今尚未回应,雪山派近期颇多坎坷一直未未回应倒是情有可原,可昆仑乃是千年大派,最重礼数,若是昆仑不愿派人来江南也应回信才对,绝不会失了礼数。”

众豪杰暗暗点头,他们都知劫心真人极其看重盟主之位,他若收到袁安泰的邀请函绝不会无动于衷,这其中的确似有蹊跷。

见众人各有所思,周如颖道:“丫头,该你说话了。你别忘了辰阳托你办的事。”

杜弱按了按担忧的情绪,起身道:“袁庄主并非信口雌黄之人,为武林大义,我支持他的建议,擒住贼首,寻回盟主令便为第三代武林盟主。”

此话一出,众豪杰齐齐看向杜弱,钟盛从未见过杜弱,喝道:“小丫头,武林大事还轮不到你多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