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相信陶鲤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赚钱的本事,但好听话谁都爱听,配上她黑亮认真的眸子,陶秀娘对她还真平白添了几分贴心的好感。
体贴的把陶鲤敞开的领口仔细的合起来,陶秀娘带着满意的神情点点头,“难为你有这个心,也算大姐没白疼你。”
“对了,娘今晚和爹要从邻村做工回来了,你把身上的伤遮掩好点儿,别惹娘伤心了。”
一提到娘,陶鲤的心里就压抑不住的愤恨。
李娟这个做娘的,明面上虽然偏爱幼子陶二牛,但对她上边儿两个姐姐,包括她这个养女也还算不错,最少外人挑不出毛病来。
上辈子陶鲤也被蒙在鼓里,一直对李娟有求必应,孝顺非常,直到她做玩物后一次偶然发现,把她卖去当那地方的,就是当时哭的嘶声力竭,说舍不得她走的李娟。
“好了别担心了,就算被沈家赶回来,好好跟娘说说,娘肯定不会怪你的。”
以为陶鲤的沉默是源于担忧,陶秀娘随意的安慰两句,便拉着她去了厨房,搭手做晚饭。
因为儿子陶铁柱去邻村做工许久没回来了,一向抠门的陶刘氏特意吩咐她们去院子里的鸡棚里掏四枚鸡蛋出来,用红糖煮成糖水蛋,给儿子好好的补补身子。
半晚夕阳快落山时,陶铁柱和凑在他身边的李娟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进院门,陶铁柱就大声道:“娘!我们回来了,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快来瞅瞅!”
当过几年兵的陶铁柱身材壮硕,肩上扛着半只羊,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提溜着不少东西。
一听儿子回来了,陶刘氏连忙丢下手里的绣活,笑容满面的迎出来,看见已经洗剥干净的羊,先把眉头拧了起来,嫌弃的眼神往李娟身上落。
“铁柱啊,不是娘说你,你出去做工,累大半个月也才挣三两银钱,这半只羊怕怎么都要一两了吧?是不是你媳妇又嘴馋,拾掇着你大手大脚的花钱啊?”
李娟脸上的笑容微僵,心底暗恨老太婆不知好歹,面上却只是怯生生的低下头,有些可怜的飞快睨陶铁柱一眼。
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韵犹存,一下把陶铁柱看的心猿意马。
想到出去做工住主人家里好些日子没有亲热了,陶铁柱连忙把李娟往自己身后一拽,赔笑道:“娘,看您说的,这羊是儿子买回来孝敬你和爹的,冬天吃羊肉驱寒,您吃正好!”
脸上的嫌弃散开一些,陶刘氏被儿子哄的心里高兴,哼哼唧唧的端着架子带着两人进屋,边走边道:“你们两先把东西放放,你爹去找村长要酒去了,我已经让二妹去叫,估摸着快回来了。”
“爹!娘!你们回来啦!”
手里端着盛菜的粗陶碗,陶鲤看着两人满脸的惊喜,飞快把菜放桌上,扭捏着手站在原地,好像想扑过去好好亲热一下,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娟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陶刘氏一眼,快走两步来到陶鲤身边拉住她的手,有些惊奇的道:“三妹怎么从沈家回来了?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
“别说了,晦气!这死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人家主子的东西,被赶回来了!”
陶刘氏说的有板有眼的,陶铁柱有些不信自家一向胆小的养女能做出这种事来,听陶鲤红着眼眶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便放下心来。
“算了,回来就回来了吧,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在家里和你大姐学点绣活儿,过两年安排亲事吧。”
一句话把事情打发过去,陶刘氏心里有鬼巴不得此事揭过,瞥陶鲤一眼,对她的识时务还算满意。
在厨房里把最后一个菜炒好端出来的陶秀娘也亲热的叫了爹娘,恰巧二妹把去要酒的陶老爹也叫了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下准备开饭。
五岁的陶二牛赖在李娟怀里坐着,端着碗看一眼桌上的饭菜,马上不爽的叫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肉?爹不是带了羊回来吗,我要吃肉!”
陶刘氏对家里这个独苗孙子从来没有二话,直接用筷子一指,冲陶鲤不耐烦的催促,“没听见你弟弟要吃肉吗,快去割一块下来给他炒一份!”
“对了,先把糖水鸡蛋端上来,给二牛先垫着点肚子!”
才扒了两口稀粥的陶鲤默默放下碗筷,去厨房把四个糖水鸡蛋端出来,自然的分给了陶铁柱、陶老爹和陶二牛——陶二牛一人独占两个,历来如此,连陶刘氏都只有看着的份。
理所当然的扒着碗边大咬一口,把整个蛋黄都舔的干干净净,陶二牛才把只剩下一小半蛋白的糖水蛋扒拉到陶刘氏碗里,虎头虎脑的卖乖,“奶,你也吃!”
“哎哎!奶的好孙子,果然最孝顺了!”
陶刘氏一点都不介意被扒拉的乱七八糟的鸡蛋白,笑出一口黄牙喜滋滋的吃下,什么都没分到的李娟抱着恨不得把头埋碗里的儿子,气的直咬牙。
利索的切了一块嫩羊肉爆炒好,陶鲤自然的把肉放到陶铁柱和陶老爹面前,刚把糖水喝完的陶二牛不乐意了。
“端过来!我要吃肉!”
陶铁柱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沉着脸夹了一大筷子肉给陶老爹,又给自己和陶刘氏扒了一半,才把剩下的小半盘子肉狠狠的剁到桌上。
人小鬼大最会看人脸色的陶二牛知道自己亲爹不高兴了,愤恨的眼神瞪了放菜的陶鲤一眼,识相的埋头吃饭。
陶鲤埋头啃着窝窝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李娟笑眯眯的站起来,去旁边解开带回来的包裹,取出一支还算精巧的银簪,簪首是一只一朵漂亮的梅花,连花蕊都雕刻的纹路清晰。
把簪子递给满脸惊喜的陶秀娘,李娟眉眼间有些得意的挨着陶铁柱坐下。
“娘你偏心!”二妹咬着筷子满脸嫉妒的嚷嚷,“凭什么只有大姐有簪子,我的呢!”
没好气的在二妹头上点点,李娟轻笑道:“你急什么?秀娘要定亲了,这是给她置办的嫁妆,你的还得等两年呢。”
“谢谢娘,这簪子好漂亮!”
从没带过这么精致的发簪,陶秀娘捏着簪子的手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闷不吭声的陶鲤眯了眯眼睛,猫儿似得柔柔弱弱的小声道:“娘,大姐可是要嫁给秀才的,只有一只银簪首饰怕会被人笑话的。”
“这两年我在沈家的工钱都是娘和奶给收着的,要不拿点出来,给大姐再置办点嫁妆怎么样?这样说出去,您和爹面上也好看。”
陶秀娘愣了一下,更加期待的看着李娟和陶刘氏,两人齐齐僵住,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