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被骂懵了,眼眶一红,便泫然欲泣的躲到了陶铁柱身后,一副委屈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
“行了!有功夫在这儿推卸责任,还不先去把老赵叫来给二牛看看!”
陶老爹霸气的一吼,让拉开架势都准备好好教训教训李娟这个儿媳妇的陶刘氏猛的一缩身子,又怂了。
不明所以的陶铁柱看见儿子狼狈的趟在地上,光溜溜的腿都红肿了一圈,连忙推了推李娟,“娘您歇着吧,孩子他娘去叫赵叔就成。”
才赶到家的李娟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又憋屈的跑腿去了。
老赵是灵泉村的老猎户了,虽说现在基本不上山,活儿都交给儿子干了,但他那手推拿接骨的手艺,却是远近闻名的。
小村子大多是没有固定医馆的,想找大夫只能去镇上和城里,一趟下来药费诊金不菲,普通人家都轻易不去,更别说现在几乎没什么钱的陶家了。
赵老头很快被李娟叫来,精神不错的老头大笑着给二牛摸了摸骨,马上安慰道:“老陶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二牛身子骨壮实,腿肿成这样看着吓人,其实也就是扭了一下。”
“你们去找些干净的雪敷上,用力的揉搓,一天搓个三次,没几天就能见好了!”
陶老爹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回屋取了一条腊肉当做谢礼塞给赵老头,赵老头笑眯眯的接下,又想起什么似得道:“唉,二牛是没事,不过你们可得看着点秀娘,都要出嫁的闺女了,不适合再抛头露面,话传到李秀才家里可不好听。”
抛头露面?陶老爹心里一紧,暗火直窜。
虽然村里的姑娘都是要出门干活儿的,不怎么在乎抛头露面,但在成亲的当口,可开不得玩笑!何况对方可是秀才!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他老陶家别说嫁女儿了,连给二牛说媳妇都说不上!
心里暗怒,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耐着性子把多事的赵老头忽悠走了,陶老爹阴沉着脸让所有人进屋,关上门才冷冷开口。
“秀娘人呢!这会儿子不在家里绣嫁衣,还瞎跑什么啊!”
陶老爹发怒,那全家人都得噤若寒蝉的听着。
陶铁柱悄悄抬头瞄了陶老爹一眼,在背后拉了一下李娟的袖子。
心里暗骂自家男人没担当,李娟还是勉强扯出一抹温顺的笑,柔声应道:“爹,铁柱和我瞅着秀娘当心自己的嫁妆,今个儿早上又哭又闹的怕她在屋里待着多想,所以就让她跟着我去做活儿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布庄忙呢。”
冬天没有农活儿,老爷们儿勤快的会接点散活干干,懒点的就在家里窝着睡觉,而村里的女人,在没什么事的冬天,也多会去布庄绣房接点散活来做。
这是整个村的女人都常干的,所以李娟也没觉得有什么,直接就回了陶老爹的话。
“哼,布庄那地方,姑娘家都是要把衣袖挽到手肘上干活儿的!你平日里去干这种活,有铁柱看着你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能不知羞耻的把待嫁的秀娘也给弄去!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一点都不为女儿考虑!”
李娟面色一僵,心里直接骂娘——合着是她下贱还要拉着亲生女儿一起下贱了?死老头也不想想,要是你们老陶家有钱,她巴不得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谁喜欢大冬天的还要把手泡在染缸里受罪?
想当初她也是十里八村有数的美人,要不是被陶铁柱忽悠着破了身子,她早嫁给城里的富豪当小妾了!
现在她低服做小的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的干活儿赚钱,还要处处受老太婆的刁难,现在连死老头也怪罪起她来,她到底图什么啊!
陶铁柱瞅着媳妇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些心疼的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但又不敢直接顶撞父亲,只能苦着脸道:“爹,孩子他娘也是想给秀娘多存点嫁妆,再说布庄虽然要露胳膊,但里边儿的都是女人,村里谁家媳妇儿没去过布庄干活啊?能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哼,李家那是出了秀才的,能和村里的泥腿子一样?要是秀娘因为名声不好,让人家找着借口把平妻抬回家,我看你们哭去!”
陶刘氏站在陶老爹身边煽风点火的,被陶老爹瞪了一眼后,又缩了缩脖子,转脸阴森森的瞪着陶二妹和陶鲤。
“你们两个小蹄子胆子肥了啊?看把二牛的腿打成什么样了!都是偷懒闲出来的毛病,罚你们两个今天和明天都不许吃饭!”
陶二妹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把二牛打成这样真是好好的出了口恶气,只是饿一天,赚了!
可惜了那朵绢花,明明能带着去找麻雀妞炫耀,让村里的其他村妞开开眼了,就让二牛毁了!
眼珠子转了转,陶二妹小声的对陶鲤道:“三妹,你看你给我买的绢花都戴不了了,还要挨饿一天……”
陶鲤差点气乐了,合着她还要赔她一朵新的绢花,顺便自责让她吃不上饭咯?
也好在她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姐是个什么脾气,否则现在估计连装善良都装不出来了。
平复下心情,陶鲤摆出一副内疚的神色,同样小声道:“都是我不好,害二姐受委屈了……不过香液再过两天就能做好了,我今天打听了,一瓶香液能卖好多钱呢!”
“到时候香液卖了钱,除去给大姐的嫁妆,娘应该能找奶要点钱给二姐重新买朵绢花的吧?我今天买绢花的大娘人特别好,十多文钱就能重新买朵更好的了!”
说着,陶鲤露出羡慕的神色,“二姐,娘最心疼你了,肯定会给你买的,你看王雀儿她娘,不也老给她买绢花首饰花裙子吗?”
一提到王雀儿这个“闺中密友”,陶二妹就酸的不行。
王雀儿是有她娘给她买这买那的,但那是人家娘有钱有本事啊!
她娘呢?
视线默默落到自己娘身上,看她被奶骂的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陶二妹忍不住撇了撇嘴。
得了吧,她要是也有个有本事的娘,能为了一朵绢花被二牛那臭小子踢的现在肚子还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香液真能卖几十上百两的,奶应该不至于吝啬的连十文钱都不给她花吧?
想着新的绢花,陶二妹忘记了身上的痛,心里隐隐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