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睿沉默。她确信自己如果把理由说出口一定会得到嘲笑,干脆什么都不说。
僵持了一会儿,和从前一样,是沈宁先放弃。他拖过一旁的转椅坐下,替方思睿打开“天眼查”,输入“亿科投资有限公司”,做了邀请的手势:“按回车总不用我教你吧?”
方思睿迟疑了一下,终没有抵抗住沈宁的邀请,按下回车。
页面跳出这家投资公司的一系列基本信息。法人一栏果然没有姜嘉盛,赫然写着“周福义”三个字。
“周福义……是姜嘉盛的财务顾问,”这个名字勾起方思睿的回忆,“他名下有好几个公司,专门给姜嘉盛做公司账目,避税、造业绩、转移钱款。”她在网站上查询周福义名下的其他公司,果然发现一家比“亿科”还新的小广告公司,实缴股本三千万,在别的平台查询这家广告公司能发现它已经接了几个项目,花的钱远超实缴资本,但是找不到项目的实景图。
广告行业因为价格不透明,很容易做出虚假账目。周福义的行为明显是在转移赃款,这里边一定有谢佳佳出于信任委托给姜嘉盛的钱。
方思睿抓到了灵感,兴奋地说:“只要我们联系到周福义开的广告公司,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姜嘉盛,把谢佳佳的钱拿回来!”
她扑向电话座机,想了想,问沈宁讨要手机:“周福义我见过,人狡猾的很,座机号码一下能查出地址,我的手机号他也知道,你给我一个不相关的手机号,我要假装客户钓他上钩。”
沈宁目睹方思睿从一开始的消极怠工到现在的活力满满,慢悠悠地问:“那么,你编好借口了吗?”
对,方思睿忘记一点,沈宁最擅长的不是鼓励人,而是给人泼冷水。
周福义狡猾多疑,因此方思睿只有一次机会引他上钩,必须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这超出了方思睿的业务范畴,她对广告行业唯一的了解就是广告毫无道理的很浪费钱。
“沈律师,”方思睿讨好地给沈宁递上一杯白开水,“你考不考虑给律所做一个广告呀?”
“我的律所目标客户是大型企业,不用做广告,倒是很需要方小姐替我们和远思投行牵线搭桥。”
现在方思睿作为肖媛的亲女儿都很难联系上人,沈宁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谢老板说下个月要清账,报警的话那么短时间不可能把钱追回来。现在必须要找一个能吸引周福义的投资项目啊……”方思睿不再理睬沈宁,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方思睿?”
“嗯?”她心不在焉地答应。
“确实是你故意踢掉了网线。”话题一下回到最初。
“……沈大律师你真记仇。”
“我是没见过这么幼稚的逃避工作的手段。”
话这么说,沈宁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像是朋友间和平的调侃。方思睿觉得新鲜,记忆里好像没有两人平等坐着聊天的时刻都是一方居高临下企图压制另一方。她就笑,然后说:“诶,今天礼拜六,我能提早下班么?”
沈宁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慷慨放行。方思睿雀跃离开,走到大厦楼下接收到沈宁的短信:“案件结束以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接着另一条短信:“晚上十二点前回来,不许吵醒我。”
但是方思睿只在乎第一条信息,她回复:“暗恋人家直说吧。严美欣做菜超级好吃,你快点把她娶回家,我跟着享福啊。”
“胡说,中午你根本没吃东西,我看着呢。”
沈宁说他一直看着方思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