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睿在亿科汽车零件加工厂五楼会议室的沙发上坐下，听完谢岩的控诉，屁股坐不住，拼命向沈宁使眼色。

沈宁专心阅读谢岩提供的合同原本，并不理会方思睿想逃跑的欲望。

谢佳佳哭湿了半卷抽纸，才一个月不见，她丰盈的脸颊陷出老大两个深坑，看着尤为可怜。她拉着方思睿的手不断哭诉姜嘉盛这男人多无情，好像方思睿是全世界唯一懂她苦楚的同伴。

可是方思睿做了小半辈子的傻事，姜嘉盛不过是无数丢脸蠢事里的一件，和长裙下摆夹在内裤里招摇过市差不多，过了就过了。

谢佳佳不同，她为了帮姜嘉盛开公司，偷走了工厂流动现金三千万，姜嘉盛卷走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因为两人已经拿了结婚证，谢佳佳又签过财产转移确认书，警察想管也不好管，只能求助律师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谢岩对这个宝贝女儿宠爱有加，这样的情况下打骂不得，唉声叹气地抽烟，黑发间新生的银白格外扎眼。

“沈律师，你也知道现金对我们做代工产业的有多重要，下游零售商的钱收不回来，上游原料厂的账还不出，下个月就要做上季度的清算，实在不行只能卖厂卖设备了。”

方思睿虽然贪玩，但是在肖媛身边耳濡目染听过，现在实体产业不好做，许多工厂都是靠现金流苦苦支撑，一旦哪个环节运作不及时，立刻断链濒临破产。明显谢岩就是这个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回被骗的资产，或者变卖资产来偿还债务。

姜嘉盛能够同时和方思睿谢佳佳两人交往，直到结婚当天才让方思睿发现端倪，他的反侦察能力炉火纯青，现在的情况下找人谈何容易？

“不如，你们低价把债权卖给远思投行吧？我记得投行下面本来就有做加工的工厂。”方思睿听谢佳佳哭诉听烦了，扭头向沈宁讨意见。

沈宁似笑非笑说：“大小姐，远思投行名下的是食品代工厂兼零售超商，跟汽车零件没有半毛钱关系。话说回来，现在实体行业不好做，各大投行避让不及，怎么可能购入债权？”

“你也不能当着人面说呀！”方思睿欲盖弥彰地压低声音。

谢岩苦笑一声：“没事，事实如此。但凡有点钱的都投身金融，我们这是家传的厂子，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合同我大致看了，请允许我将其带回律所研究，大概三天以后我们再约时间商讨对策。”

谢岩年长沈宁二十多岁，年近半百的人，主动握住沈宁的手郑重地说：“沈律师，你是整个厂最后的希望，一切拜托了。”

“这回是方思睿求我帮忙，要谢该谢方小姐。”

谢岩立刻转移目标握住方思睿的手，宽厚炙热的手掌让方思睿浑身不自在，谢佳佳更是感激的恨不得跪下磕头。方思睿把手腕快摇断了才脱身，揪着沈宁匆匆离开。

这家工厂很大，听谢岩说，工厂鼎盛时候有几千名员工，上下班乌泱泱的人群，所有人都以穿着亿科的工服为荣。可是现在放眼望去，大部分机器罩上防尘布，布上也是厚厚一层灰。零零散散几台机器开着，工人无精打采地打磨零件，金属摩擦的声音使空旷的车间显得分外冷清。方思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坐上车，方思睿开始打电话，问姜嘉盛的去向。可惜两人的朋友圈子交叉不多，很快就问完了，没问到。

她明显地垂头丧气，半天不说话。沈宁把一切看在眼里，现在才开口，调笑的语气：“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派出所指着人鼻子骂狐狸精，现在良心发现，愿意帮忙了？”

方思睿白了他一眼，口是心非地说：“不是你跟我订的对赌协议？我都是为了严美欣。”

沈宁不置可否地笑笑，带着方思睿回律所，放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临走时候提醒：“遇到问题随时问，记得三天以后出方案。”

方思睿坐下就开始看文件，不耐烦地挥挥手，倒把律所的主人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