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张excel表格，列举了所有适婚男性，为他们打分，我恰好是综合分数最高的那个，她给我看了关于我和她结婚的可能性报告，非常详细，身高体重收入资产，甚至弄到了我的体检报告，证明我非常健康。”

“我能笑吗？”

“可以。”

沈宁绅士地告退处理自己身上的奶油，留下满头奶油的方思睿疯狂大笑：“沈大律师，你真的太优秀了！”

沈宁伴随着方思睿几近癫狂的放肆嘲笑换了一套便服，顺便给方思睿扔了一条毛巾。方思睿擦头发的时候还止不住笑，笑得打嗝。

“真有那么好笑？”

“想到我们的对赌协议，”方思睿揉着酸痛的脸颊，说话还带着笑声，“我解决你安排的案子，你就去追求严美欣……我现在好奇你不答应她是因为她在你的适婚人选表格上综合分数不高？真是难为你和那么不优秀的姑娘交往。”她的“不优秀”三个字充满嘲讽。

“你真的想我去追求她？”

问句尾音落地，一男一女眼神交错，又同时心照不宣的移开视线。

“对啊，不然呢？我们可是有协议在的。沈律师你再有权有势也要有契约精神嘛。”方思睿假作轻快地说。她把自己的脸藏在大毛巾里，耐心忍受甜腻的奶油。

方思睿感觉到头顶有双手抓住毛巾，略显粗鲁的揉搓她的头发，把奶油推得更开，沿着额头滴到眉心眼角。她看不见沈宁的表情，于是自言自语说：“我花了两天时间起草投资意向书，问我妈借钱买了亿科零件厂，谢家父女解脱了。我还要去遣散了工厂职工，还有一点程序问题。破事可多了，沈律师，我能不能再请一个礼拜长假？”

头顶的手停止了动作：“你这两天都在忙这个？”

“是，”方思睿说的时候还笑了一声，“写文件真的太麻烦了，我妈又是个强迫症，改了好多遍，还是让她的何助理代我写了。我手指现在还疼呢。”

“……”

“你们做律师的最狡猾了，合同上一点点小出入都抓着不放。我把工厂整个买下来你就没话了吧？快点去追求美欣姐试试看，你的综合分数那么高，千万别浪费了。”

“方思睿！”

沈宁带着三分谴责三分恼怒，剩下的四分，他不说，方思睿也不会问。

或许成熟的大人都是如此，心里装着在意到死的事情，却为了虚无的脸面怎么都不开口，徒劳地等着往事被消解无法回头，然后才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当笑话说出来。

五年前一切都很好，方思睿一心幻想她和沈宁的未来。突然某一天，她的未来没有了沈宁，必须重新习惯一无所有的人生。可她是方金彦的女儿，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才换来的好命，她不应该有这些烦忧。

所以她不说，直到今时今日也不说。

她在等那个不恰当的时刻说一个不恰当的笑话。

说：“哈！沈宁你有眼无珠，活该错过我这么优秀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