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我曾经觉得，全世界都骂我没关系，你在我身边就好。可是你走了，你登上自己的舞台，你实现自己的梦想，开了律所当了大律师，呼风唤雨。我只能被人渣骗，等着别人救我，还要被自己的善心拖累。云泥之别，我认。求求你不要单身，不要再给我幻想了，好不好？”

愤怒是假的，伤害是假的，只有渴望是真的，如附骨之蛆，越想越痛，越痛越想。方思睿不知道爱情温柔的模样，只能通过暴怒证明爱的存在。渴望成了执念，卑微到了尘埃。

可怜到可笑的独角戏。

她累了，捂着脸，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情感宣泄得太厉害，体内的能量耗尽，她只想倒下去什么都不管。她也这么做了，手里的碎片滑落，摔得更碎。

“来吧方思睿，开动脑筋想想，肖媛从来不管你财务，为什么姜嘉盛出来以后突然收回你的股权？”

“不知道。”

“你以为律师都很有空围着一个不工作整天想放假的废人转？”

“……是。”

“你觉得，我一边给方金彦打工一边和他的女儿交往，会有人祝福我？”

“……”

沈宁取来急救箱，半蹲在沙发边给方思睿清理伤口，包扎。

方思睿的眼角瞥到沈宁收拾碎片时候碰伤了手指。她闭上了眼睛。

她说：“沈宁你是个大混蛋。”

沈宁后来说了一句什么类似告别的话，方思睿听见了，但是她快睡着了所以转瞬忘记。等她被闹钟吵醒已经是早上八点，她该收拾收拾去面对亿科工厂剩下的程序问题。客厅的狼藉一扫而光，好像沈宁没有回来过。

亿科的财务过来催账目的问题，要方思睿赶过去签字。她急匆匆起来洗漱穿衣，临出门发现自己忘记带家门钥匙，返回沙发找。越着急越找不到。

慌乱间方思睿的高跟鞋后跟踩碎了地毯间的什么。她蹲下捡，发现是一盘光碟，估计是昨晚摔花瓶时候碰落在地上没被沈宁发现。

光盘封面上的女人确实是昨天黑白电影里的女主角。庸俗无聊的爱情片，估计少有人知道沈大律师深藏的小爱好。

光碟的背面有一张便签纸，是方思睿再熟悉不过的松散字体：

“大律师生日快乐，先帮你检测过，是个恶俗的故事，看的时候多准备爆米花。嘻嘻。”

那年她刚上大学，惹事一堆，沈宁三翻四次赶来解救她。方思睿不懂感激只觉得这男人无趣得可爱，无意中发现他的小爱好之后特别刻制一张光盘，半是羞辱半是真心。沈宁当时接过礼物并无多大反应，方思睿很快忘记了这件事。

没想到他留了这么多年。

又不小心被方思睿踩碎了。

算是命定的巧合吧。

方思睿暗自苦笑，随手把光碟扔进垃圾桶，和花瓶的残骸埋葬在一处。

*

方思睿驱车赶去亿科的工厂，一路上何薇都在催她快点去，又让她把车停远点，一个人从后门悄悄进去。

原来是昨天拿到遣散费的员工们凑在一块儿比数目，发现大家差的太多，其中不知谁提议的明天上工厂讨说法，今天众人便聚在门口，拉起红油漆刷的条幅：黑心老板换我血汗钱。

听到这儿方思睿叫起来：“我哪儿黑心了？要不是我发善心接手债务，所有人下个月都该喝西北风去，本来我都不用给遣散费，让他们自身自灭算了。”

“方小姐，你今天心情不好？”

方思睿才发现自己语气太冲，缓了缓神，说：“没事，等我来了处理……何薇，你说说，我这么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