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就是今天的南京。当时是太平天国的都城所在。
天京事变,是太平天国运动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当时太平天国的高层之间,政治斗争愈演愈烈,最终发展为刀兵相向,把整个天京城搞得血流成河,犹如人间地狱一般。被卷入这场事变的石真极与洪宣娇,本来相约一起逃离天京,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如愿。至于石真极和洪宣娇等人在天京事变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重要角色,姑且不谈,后文自有分解。
洪宣娇继续向高杉晋作和周秀英讲述道:“我既没有等到你石真极大哥,便按他说的,一路向东往上海去了。这一路上,我夜行晓宿,且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就怕那韦昌辉的爪牙发现我的行踪。可我寻思这还是不保险,须得乔装打扮一番才行。我这身量这般高大,又不似寻常汉人女子般缠着脚,不论换了什么行头,也必然引人注意。于是干脆扮成个男子。换上男装,贴上了两撇假胡子,倒也像的很。反正自己是瞧不出什么破绽的。”
“这一日,已出了咱们太平天国边境,到了清狗的常熟县境内。清人的发型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寻思若再扮男装,难不成还当真把前额的头发剃光吗?好在当日正值九月,天气已经转冷,我便想可以卖一顶毡帽,遮盖一下。”
“于是待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后,便进了常熟县城。向来听说此地因少有天灾,每年收成皆好,而得名为‘常熟’,本以为会繁华的很。但实际街上却异常萧条,沿街商铺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衣帽铺子,正在挑选之时,只听得大街上忽然乱作一团。人人大喊道:‘快跑啊!快跑啊!戮鬼又来啦!’我听后大喜,这‘戮鬼’二字,正是清狗和西洋鬼子送与你石真极大哥的诨号。可衣帽铺子的掌柜,却是大惊,竟把手中算盘一扔,夺门而逃。”
“当下我急于见你石真极大哥,便未细想,拿了帽子就出门来寻。刚到得街上,只得马蹄声阵阵,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我看他们装束,个个不留辫子,身着太平军的衣衫,还打了面旗子,上书‘天燕’二字。这天燕军是你石真极大哥的部队。我心下激动万分,便赶上前去向他们问道:‘你们石真极将军呢?’这帮人却没有出来答话的,一个个面面相觑。我又问道:‘你们石将军呢?快快请出来相见!’只听其中一个领头出来答道:‘我就是戮鬼,你找我何事?’”
“出来答话的人身形粗矮,绝不是你石真极大哥。我寻思或许是你石真极大哥也在受人追杀,因此不会轻易与人相见。便说道:‘兄弟不必相瞒,我乃石真极故交,你直接请他出来便是。’只见得这领头的脸上一阵陈抽动,周围兵士也都是面面相觑。突然听他大吼道:‘杀了这人!’。”
“话音刚落,周围兵士们便向我冲来。我心下大惊,我的双刀在天京城的时候不知去向,那时候是赤手空拳,这天燕军的兵士又都是百中挑一的好手,他们几十个人上来,我独自一人如何应付的了?要是逃走,凭我的轻功应是可以的,但内心却不甘。正在犹豫之时,已有几个兵士杀到。”
“一交手,我便知道了,这些人一定是冒牌货。天燕军军士各个武功了得,而这批人却稀松平常。没多大会儿,就被我打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虽然得胜,我心中却没半分欢喜,本以为能见到真极的,却又落空了。我擒住了那领头的,逼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假冒石真极的队伍。那人说道:‘大侠饶命,我们本是一群草莽而已。都知道太平天国里有位大名鼎鼎的‘戮鬼’,便冒名顶替。初时只求打家劫舍时用这名头吓人,但没想到官府听了这名头竟也不敢来管,便一直用了下去。不想今天见到了正牌‘戮鬼’的故交。我们怕被戳穿,以后就没有那么方便了,所以……所以冒犯了大侠。’我气恼作恶多端,且污你石真极大哥的名声,便一掌毙了他。”
“本想继续赶路,却听得身后远远的有个声音喊道:‘壮士慢行!壮士慢行!’回头望去,只见一士绅模样中年男子向我跑来。这就是那位顾麟顾大人了。这位顾大人气喘吁吁的对我说道:‘感谢壮士,感谢壮士!我们常熟县受这戮鬼之害已有多时了。那戮鬼厉害的很,连官军都管不了,今日却死在壮士手中。还望壮士跟我去见县太爷,他必将重重赏赐予以你。’我是太平天国的将领,怎能跟他去见什么县太爷,便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在下急着赶路,后会有期了。’顾麟问道:‘壮士要去哪里啊?’我答道:‘上海。’这顾麟大喜道:‘我与壮士同行吧!我也正要去上海赴任。’”
“这顾麟原本是商人,深感乱世之中经商困难,便花钱买了个闲职官员,只想有份稳定的俸禄。你石真极大哥虽让我在上海落脚,确又不知他何时才能来寻我。我寻思我是太平天国和清廷的双重要犯,一个人在江湖上遥遥无期的等他,必是十分冒险。有个清廷官员照应,当然就好得多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上海,顾麟见我并无固定的去处,又爱惜我一身武功,便让我做了他的护卫。我毕竟是女儿身,若穿单衣,则必定漏了馅,于是便只能整天披坚执锐,用来遮盖了。”
“今日听说李秀成兄弟攻打上海,本来就很想看看的。却无奈找不到个由头,谁知高杉先生此时却帮了我个大忙,直接把我带到城南门了!后来我见你被清狗擒住,便飞身下去救你了。”
高杉晋作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巾帼英雄洪宣娇竟然与他的朋友石真极这么有渊源。他此时心里极其矛盾:“石真极先生在我临行之前,刻意嘱咐我一定不能透露他的行踪。可听洪宣娇的意思,必定与他感情极深。他俩年纪相仿,一个姓石,一个姓洪,必定不是兄妹,十有八九是一对情侣。”可他转念又一想:“中国人极多,重名重姓的不在少数,万一弄错了,我反而和盘托出,不是负了石先生吗?”
于是他张口问道:“刚刚您提到的石真极,是您的爱人吧。想他一定是长得俊美异常,才能配得上您这样的女子。”
石真极虽长相威武,但他仅是阳刚之气十足,“俊美”二字是无论如何不沾边的。高杉晋作之所以故意这么问,就是想套话的。
洪宣娇脸色微红,笑而不答。周秀英却说道:“我石真极大哥哥,是真汉子,虽然谈不上俊美,但却威武的很。他的身量,比你高出一头还多!”
周秀英这话带着刺,而此时的高杉晋作却并未理会。他继续像洪宣娇问道:“哦,想来他也是位威武的将领,那么也是跟您一样使双刀的吗?或者跟她一样用把大刀?”
洪宣娇说道:“真极是用剑的,他那把‘血风’宝剑削铁如泥,通体乌黑,是他师父石达开赠与他的。”
“行了!错不了了!”高杉晋作暗想道。他曾在石川屋见过石真极的宝剑,纵然是重名且又相貌相近,却又怎么可能用同一把剑呢?
高杉晋作把心一横,说道:“宣娇姐姐,我有个对你而言极其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但见洪宣娇一摆手,示意高杉晋作不要出声。原来,她听见了宝塔里面有动静。只听“咔吧”一声清脆的开锁声,紧接着一阵“吱吱”声音传来,宝塔的门被打开了。此时洪宣娇、周秀英和高杉晋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得下面一个浑厚的声音缓缓说道:“上面的三位施主,即然来到了本寺,为何不至正殿呢?”这人说着,便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待此人上来,借着清晰的月光,三人便看清了他的容貌。洪宣娇不禁大惊道:“是你?怎么可能?”
此人见了洪宣娇,也是瞪大了眼睛,诧异万分。他旋即哈哈大笑道:“洪宣娇!你设计害我,确万万料不到我竟然没死吧!”
“杨秀清!你这逆贼,天京一场火竟然没把你烧死!”洪宣娇一改温文尔雅的形象,怒斥道。
原来来的这人虽是和尚打扮,却一眼被洪宣娇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原太平天国的九千岁——北王杨秀清。这杨秀清是个厉害角色,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心计极深。太平天国中洪秀全是第一把交椅,而这杨秀清的地位仅次于他,稳坐第二把交椅。但这样却还不满足,他想方设法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意欲谋反。天京事变,就是太平天国内部高层为了除掉他而发动的。
杨秀清说道:“真是天网恢恢啊!我听到这宝塔之上有响动,本来以为只是寻常盗贼,却万万没想到碰见了你这贱人!今天,你便死在这里吧!”
“哼!”洪宣娇不啻道:“你想杀我?恐怕你的武艺不够吧。”
“本王杀人,还需亲自动手吗?”杨秀清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原来刚刚上塔来的并非仅他一个。洪宣娇耳聪目明,在太平天国中以轻功高卓而为人称赞,却不想有人能够瞒得过她,不动声息的登上塔来。
洪宣娇见到此人,大惊失色道:“秀英!赶快带着高杉先生先走!”
今日上传新章节,又错了一次。接着这个机会,按出场顺序说说几位重要角色的身高体重,好让大家读起来有个更直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