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司听到石真极要处死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万分惊异道:“什么?你要处死我?为什么?”
石真极冷冷说道:“之前讲好了,败的一方应任凭胜的一方发落,你怪就怪自己武艺低微吧。”
与此同时,整个新选组好似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有的对石真极嚷嚷道:“太过分了吧!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杀人?”也有的对芹泽鸭和土方岁三道:“不行啊,冲田君不能就这样死掉,快救救他!”
土方岁三双手伸出,示意诸人停止议论。想这土方岁三在新选组内威信极高,众人只见他一个手势,便立即安静了下来。土方岁三正色说道:“石先生,冲田君少不更事,对阁下多有得罪,我替他给您赔罪了。”说罢,竟然跪了下来。
他接着说道:“倘若石先生这次肯高抬贵手,我新选组上下无不对您感恩戴德。”
石真极态度依然冰冷,说道:“若我执意要杀他呢?”
“我新选组各个是真正的武士,自不会言而无信,可请石先生自行想清楚,与我新选组结仇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土方这几句话说的极为到位,既表明自己决不食言的态度,又实实在在露出了威胁之意。只听石真极哈哈大笑,说道:“我石真极虽称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血雨腥风亦经的不少,怎么会因你几句威胁而改变初衷?今天冲田总司非死不可!你们不必多言了。”
言罢迈步走到冲田总司跟前,朗声道:“冲田!你可有什么临终遗言吗?在场你这么多同伴,不妨说出来,请他们替你转达!”
冲田总司见石真极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平日里他战斗之时从不多想,往往举刀便杀。但今日这死亡的威胁向自己袭来,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的恐怖。他只觉脑袋里面嗡嗡作响,浑身像发烧似的滚烫,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显然是懵了。
石真极见他目光呆滞,暴喝道:“没有吗?那我这就动手了,你放心,保证一击毙命,不会让你觉到痛苦!”
“且慢!”经石真极的暴喝,冲田总司回过神来。
“怎么?有什么要说的?”石真极问道。
冲田总司此刻恐惧之感已过,心中黯然神伤起来,他转身对斋藤一说道:“斋藤大哥,你知道的,我自幼父母双亡,由两个姐姐抚养长大。顷刻间我便要死了,这个时候特别的想念姐姐呢。”说着,冲田总司稚嫩的脸上扑簌簌的掉下了眼泪。“麻烦您转告我的两位姐姐,就说总司今生无福,再也无缘与她们相见,若有来生,希望还可以做她们的弟弟。”
冲田总司说的凄惨可怜,新选组队士们无不动容。斋藤一“扑通”给石真极跪下了,说道:“石先生,您饶了冲田吧,他,他还是个孩子呀!”
这时坂本龙马也过来劝道:“石先生,我看您就饶了他吧。您何必非要与这新选组结上死仇呢?”典子和佩里夫人却并没有过来劝说,只是静观事态发展。
面对众人的哀求或者劝说,石真极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一尊无情的修罗一般,他并不答话,只是向冲田问道:“可有辞世的诗句吗?”
“身不动,隔过黑暗,花与水。”冲田眼中含着泪,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后,便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啊嗷嗷!”只听得一声略带哭腔的怪叫,一人猛然起身抽出佩剑便向石真极砍来。此人正是斋藤一。
斋藤一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愤之情,忍不住向石真极发动了攻击。可他的武艺比之冲田还要差一大截,哪能伤的了石真极呢?石真极稍微一闪身,便躲过了斋藤的攻击。
“这位仁兄,是要不讲武士道精神喽?”石真极问道。
斋藤一咆哮道:“管不了那么多!大不了等会儿我切腹自尽便是!”
“好!”石真极朗声道:“看你也是条好汉,我便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你新选组中可再推选一人,现场与我比试,如若赢了,我便饶了冲田总司的性命,若再输了,两人便一起死!”
听了这话,原本跪在地下的土方岁三猛然站起来,说道:“此话当真?”
“自是不假。”
只见土方岁三大步迈向了新选组局长芹泽鸭,紧接着又跪了下去,他提高嗓门,朗声对芹泽鸭说道:“我新选组内,剑术能胜得过冲田的,只有芹泽大人您了!此时我们的队士命悬一线,请您一定出手相救啊!”
土方岁三一言过后,新选组半数以上的队士竟都向芹泽鸭跪下了,异口同声道:“芹泽大人,出手救救冲田君吧!”
只见芹泽鸭半闭着眼睛,紧锁着眉头。他心里暗骂道:“土方这个畜生,阴险毒辣的很。他看这个叫石真极的家伙武艺高强,于是想借刀杀人,把我除了。”
新选组有两位局长,一位是眼前的芹泽鸭,另一位叫近藤勇,就是今天留守没来的那位。这两人分别带领两派,近藤勇带领“试卫馆”派,芹泽鸭带领“天狗党”派。“试卫馆”是教授天然理心流剑术的一个道场,新选组内武士很多都出自这个道场,而近藤勇是这道场的馆主,自然便是“试卫馆”派的领袖。“天狗党”是水户藩的一个尊王攘夷组织,芹泽鸭是“天狗党”元老,所以新选组内与它有瓜葛的,都跟随芹泽鸭。两派斗争激烈,互相甚至想致对方与死地而后快。
土方岁三这一步棋走的高明至极,若芹泽鸭答应与石真极比武,则极有可能败在石真极手下,直接便被石真极除了,即便胜了,也必然重伤,而且还会帮自己救回冲田总司这个“试卫馆”派的重要人物。若他不答应比武,就是摆明对自己的队士见死不救,必使他的声望和威信一落千丈。反正不管结果怎样,都对芹泽鸭不利。
只见芹泽鸭掏出了一把铁扇子,用它点着土方的脑袋,说道:“土方君,你想借这人的手除掉我吗?我偏不上你的当。”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阿梅那个女人还等着我回去呢,今天与她约好了去郊外踏青的,走了!”说罢,芹泽鸭竟真的转身走了。跟着他走的,还有一部分新选组的队士。
石真极“哼”了一声,心中暗道:“哪里都有派系斗争!”
土方岁三千算万算,却万万算不到芹泽鸭来这一手,他竟不惜在外人面前把争斗挑明,也不愿意钻自己给他下的套。这么一来,反而是土方岁三被动了。面临外敌之时却还想着内部斗争,这种肮脏的手段被芹泽鸭一句话公之于众,这让他很是下不来台。其实芹泽鸭没那么多心计,他考虑的远没有土方那么多,只不过是率性而为。偏偏这一次歪打正着,把土方岁三搞得灰头土脸。
“石先生,您武艺高强,若是比武,我们自然不是您的对手。”一个平和的声音说道。说话之人正是新选组总长山南敬助。
“但冲田君还是个孩子,我也绝不能看着他死。”山南敬助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提议:由我代替冲田君受死,咱们一命换一命,公平的很。”
冲田总司急忙说:“不可以啊!山南先生!挑起比武的是我,输了的也是我,怎么能让您代替我死呢?”
石真极却点头道:“我平日里最敬重舍生取义的汉子,既然山南兄有此美意,我便成全于你!”接着他又朗声说道:“我当着众多新选组队士的面杀你,对他们而言甚是残酷。不如跟我进屋,待完事后,只让他们帮你收尸便是!” 言罢,便拉着山南敬助,往房间里走去。
“山南先生!不要啊!”冲田总司大喊着,便追了过去。
见冲田总司追来,石真极右手抓着山南敬助,转身左手便轰出一掌。这一掌用的是阴柔之力,不至使人受伤,但掌力却是绵绵不绝,直把冲田送出三四丈远。冲田落地之后,再向前方望去之时,石真极抓着山南早已进了屋内。
这石川屋颇为雄伟,屋内房间众多。冲田总司冲进屋内大厅,却寻不着二人,便只能一个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他心急如焚,拉开一个房间,没有,又拉开一个,也没有。他急的眼泪掉出来,哭喊道:“石真极!你这畜生!不要杀山南先生啊!要杀就杀我吧!”
直到拉开最后一个房间,冲田才见到他俩。地上躺着一人,双目紧闭,口鼻里全是鲜血,这人穿着青葱色羽织,便是山南敬助。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便是石真极了。
“啊!”冲田总司惊呼一声,喊叫道:“山南先生!山南先生啊!”
这山南敬助是新选组的总长,他文武双全,待人和善,在队内声望极高。在冲田总司还是个小孩时,便与他相识了。在冲田心中,一直把他当做亲兄长一般。此时山南敬助替自己被杀,冲田悲痛欲绝。他第一次感受到至亲至近之人永远离开自己的滋味,嚎啕大哭起来。
“喂,不要哭了,冲田君,我还没死呢。”山南睁开眼睛,望着扑在他身上痛哭了好一会儿的冲田总司说道。
“啊?”冲田诧异道:“太好了!您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