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的剑戳到自己喉咙上时,男人都未曾觉得害怕,只因在这营帐之中见多了生死,连带着将自己的性命都看轻了。他身染疫症,大半个身子都烂了,若非张大人每日给他吃麻沸散,只怕疼也要疼死了。可现在,他害怕,因为那个孩子刚刚说的话。
冷汗自额间渗出,刚刚服下的麻沸散,这会儿似乎都不管用了,那种自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禁不住*出声。
“奇怪,这麻沸散才用过,怎么这么快就不管用了。”张政说着,忙催促下属:“快!再取些麻沸散过来。”
“不必了,再多的麻沸散也解不了他的痛楚。”徐策看着张政:“此处可还有空置的营帐?”
“这营帐本就不多,可我的营帐还算干净整洁,地方也大......”张政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徐策说了句。
“那就张大人的营帐吧。紫苏,将他带过去!另外,烦请张大人着人准备些热水,还有请妥善安置与我同来的那位病人,他也身染疫症,却又与此处的有些不同。”
张政早就看到了那个一身白毛的怪人,只是碍于身份,一直不大好意思问。此时听徐策说起那个怪人,竟也是染了疫症的患者,这才松了口气,着人安置去了。
待安置妥当,徐策看着那个已然疼的看不清楚五官的男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男人呲着牙。
“因为明年这个时候是你的忌日。”徐策说着,捏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男人的肩胛部。
“还有,我叫徐策,记住这个名字!”徐策说着,又捏起一根银针,刺入。
“既要杀我,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救我!”男人怒了,那股怒火直接从心间冲上脑顶,顾不得徐策还在扎针,霍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样?”徐策看着他问。
“什么怎么样?”男人还在气头上,看着徐策的眼睛都是红的。
“还疼吗?”徐策眯眼,看着男人身上因红雨腐蚀而烂掉的皮肤,严重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些许白骨。嗯,处理起来,是有些麻烦。
“你?你在说什么?”男人的大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家公子是问你,可还感觉得到疼?”紫苏用手指指男人溃烂的半边身子。
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因为溃烂而僵直的臂膀。不疼,竟然神奇的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他疑惑的看着徐策,徐策只是淡淡的一笑,说了句:“治疗正式开始!”
接下来,是男人见证恐惧的时刻。
徐策先是命紫苏将男人捆绑起来,理由是待会的治疗可能会引起男人的不适,甚至会让男人萌生逃跑的想法,所以只得暂时委屈男人一下。接着,请张政传出话去,待会儿无论营帐中发生任何的事情,都不许围观,更不许干涉!
一切事了,徐策从身上解下一只翠绿色的小葫芦,打开塞子,将瓶口对准男人腐烂的臂膀。
“你这是要做什么?”男人七分惊恐,三分好奇的看着那个绿幽幽的小瓶口,心脏开始紧缩。
“嘘!”徐策伸出食指,“声音太大,是会吓着它的。”
“谁?”男人舌头打颤,双脚不安的抖动着。
徐策挑眉不语,因为那个东西已经爬出来了。它暂时探着小小的绿色的脑袋,在瓶口张望着,跟着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的东西一般,快速的“呲溜”一下钻了出来,然后扁扁的小嘴,快速的啃食着男人手臂上的腐肉。
男人恐惧的瞪大了双眼!原来,那葫芦里装的是蛇,一种长得有些奇怪的小蛇,而现在,那蛇却在吃自己。
男人想要挣扎,更想要逃跑,可偏偏这个念头才浮上来,徐策竟慢悠悠的又说了句:“这个火儿,当真懒的紧,美味当前,竟也不晓得动一动。”
说着,似百般无奈的用手指在葫芦上轻轻叩打两下。一只火红的小蛇,极不情愿的,慢吞吞的爬了出来。红蛇与绿蛇不同,它对眼前的“食物”似乎兴趣缺缺,只懒洋洋的跟在绿色的身后,待绿蛇啃噬尽了腐肉之后,才低头嗅上一嗅。
绿蛇吃的极快,待爬到男人肩胛部时,它竟抬起头,得意的冲男人摇晃了两下身子。于是,男人晕掉了,在承受了极大的恐惧之后,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绿蛇很受打击,它垂着头,缓缓转身,对着徐策。
“他不知道你是在救他,所以他怕你。墨儿乖,不要理这个没有见识的人好不好?”徐策伸出手,用食指指腹轻轻摩擦着绿蛇的头。绿色似听懂了徐策的话,摇着蛇头,亲昵的蹭了蹭徐策的指头,“呲溜”一下,爬到了男人的xiong侧,继续“享用”美味。
这一场治疗,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待两条小蛇钻回葫芦里时,徐策刚刚小睡转醒。他检验了一下小蛇“就餐”后的现场,满意的点点头,取出一只白瓷的瓶子,将粉末均匀的撒在那些刚刚被清理过的地方。待紫苏包扎完毕,这才将先前刺入的银针挨个拔出。
男人醒了,被痛醒的,他大声嘶吼,用力挣扎,想要摆脱这种极致的痛苦。徐策想了想,又抽出两枚银针,插回了原处。随着疼痛感逐渐的降低,男人剧烈的嘶吼变成痛苦的微弱的*,最后,他抬起因为疼痛而布满冷汗的额头,看着徐策。
“你的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徐匡!我......我叫徐匡!”
“徐匡!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本家。”徐策抚着下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孟州都做了什么吗?”
徐匡眼神闪躲,将头转到一旁:“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真不知道吗?”徐策作势,要将银针拔起:“说吧!替他们瞒着秘密对你没什么好处!”
徐匡看着徐策,直到他真的拔出一枚银针,才呲着牙叫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徐策,刚刚已经告诉你了!”徐策捏着那枚银针,视线从针尖移到针尾,再从针尾移到针尖,像是在欣赏古玩奇珍。
“还不说吗?你知道的,小孩子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徐策说着,抬眼看着徐匡,那意思很明显,你若是再不说,我便动手拔了第二根银针。是要背叛已经遗弃你的主子,还是活活痛死,由你自个儿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