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妻子的念头,王林已经考虑了很久,而就在刚才,他将它付诸行动了。
水是从后院的井里打的,糕点是从街头阿金糕点铺里买的,就算官府里的人要查,也只会查到那个老实巴交的阿金身上。关于这一点,王林深信不疑,因为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极为称职的好丈夫,而这所谓的“称职”,就表现在他对妻子的不离不弃上。
王林的妻子,名叫张绣,是个贤淑、柔弱的女子。两人成婚之初,倒也过了几年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的恩爱日子,可自打三年前,妻子染病,那些恩爱便随着妻子的痛楚*给一点点的磨尽了。在无数个深夜里,王林曾不止一次的对着枕边的女人冒出那种“掐死你”的念头,可白天,他依旧是个细心的、体贴的丈夫。他会一边给妻子喂药,一边轻柔妻子鼓涨的腹部,让她的痛苦在温柔的呵护下慢慢减轻。
然而,这份伪装终是到了头。
他站在床边,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阴狠的盯着那个在床上痛苦*的妻子。外面的雨声很大,大得完全盖过了妻子的*声,直到一点也听不见。王林扫了眼地上散落的点心,笑容终于从嘴角溢开了。等一下,他还要出去一趟。妻子的药已经吃完了,作为丈夫,就算外面的风雨再大,他也得出去买药不是?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现场并没有什么纰漏,王林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向门口走去。才刚拉开门栓,门竟然从外面被推开了。一道闪电倏然闪过,王林与那人四目相对,扭曲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蒋玉婷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柜台上的药被她错放了好几味,若非小伙计在旁提醒,怕是真要误了大事。将最后一包药捆扎齐整,蒋玉婷下意识得又往门口瞟了眼。于是,连一向老实本分的小伙计都不由问了句:“掌柜可是在等什么人?”
“没有!”蒋玉婷一口否决,随后又解释般的补充了一句:“只是觉得这雨下得越来越大,怕是明日出行多有不便,影响店里的生意罢了。”
“这雨是下的突然了些。”小伙计说着走到门口,将原本敞着的木门掩了半扇:“这么大得雨,怕是今夜不会有人来问诊了。掌柜的累了一天,不妨早些回去休息。”
“再等等。”蒋玉婷看了眼扎好的药包:“兴许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小伙计瞅了瞅那药包,心中疑惑,却并未再问什么。
眼瞧着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雨势越来越大,小伙计趴在柜台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停的向下耷拉。半睡半醒间,一个脚步声停在了店门前。小伙计勉强撑开眼皮,只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蓑影。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姑娘若是看诊,还请明日再来!”
刚听见脚步声时,蒋玉婷没来由的脸上一喜,待看清门口站着的是位姑娘时,眼中的喜色尚未退去,脸色却已然变了。
“请问,这里可是德济堂?夫人可是姓蒋?”
“不错。”蒋玉婷点点头,视线却越过门口的这位姑娘,向她身后的街面上看去。
“看夫人的样子,似在等什么人,只是不知道夫人等的可是那位情深意切的王林王公子?”无视蒋玉婷眼中的错愕,身披蓑衣的女子缓缓的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蒋玉婷十分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可现在,却从这个陌生人的嘴里说出了“王林”这个名字,而且对方还知道,自己是在等王林。
莫非,是那件事情出了纰漏?不!不可能!王林虽然有些不成器,但做那种事,还是妥帖的。
想到这里,蒋玉婷将目光停在女子脸上,仔细的打量着,似乎想要从那张脸上找寻到自己可以掌握的讯息。很可惜,她失败了。
“姑娘深夜到此,是看诊还是买药?若是看诊,请明日再来,若是买药,请将药方给我。”
“深夜上门,自是为了买药,只是不知道我所需的这服药掌柜的是否肯卖!”
“我德济堂做的是开门生意,只要姑娘付的起银钱,而我这店里又有姑娘所需要的东西,焉能又不卖之理。”蒋玉婷说着,向后退了一步:“不知姑娘想要买的是何药?”
蒋玉婷话音才落,便瞧见对方自蓑衣下掏出一张纸来。
那纸,蒋玉婷认得,是德济堂专用的,在纸张下方,均盖有专属印章。见是自家的东西,蒋玉婷的脸色稍有缓和,一伸手便接了过来。只一眼,便觉得心头一惊,那纸跟着落了地。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