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然细心的凝视着两人的棋路,却意外的注意到浮生用的是左手,不由得心下微颤,自古左手被誉为先天圣洁之手,右手被誉为执刀杀戮之手,而浮生这般剔透的人却用的是左手,莫不是真得有菩提转世,难道世间真的有这样纯净的人?
谢韵然不知道是,在她仔细观看这场中对弈的局势的时候,自己已落入了三层一个人那深幽的眼中,带着丝探索,带着丝迷茫和不解。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分出了胜负,浮生以一子胜过了石靖垒,尽管全局局势石靖垒阴谋遍布,却终是没有胜过浮生那如山气度。
眼见着比赛已经没有什么看头,谢韵然便也准备打道回府,下楼遇见浮生后,只是点了点头,却在转身之时,感到一缕毒蛇般的目光缠住了自己,久久没有散开。
谢韵然转身望去,目光直盯住三楼一间极好的包间,半开的窗户,薄纱的帷幔,挡住了里面的身影,不过隐约可以看见那是一位一身锦衣华锻男子,锐利阴狠的目光似曾相识。
谢韵然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却在心里想着这林清流怎么也会在此,看来这玉书斋真不是个一般的地方。
谢韵然走出后,那道视线依然没有收回,跟了很远,她才感受不到那份灼热,尽管如此,却依旧惊出了她一身的冷汗,这林清流真是可怕,若无紧要,她必定与他绝无往来。
而此时,三楼雅致的包间内,林清流却一脸单纯的迷茫,自从见着谢韵然开始,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一直跟随着这个狠辣的令他都觉得心痛的女子,他不懂,为什么她对自己可以如此决绝,为什么她那瘦弱的身躯里却是男子都没有的骄傲。
他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想要去抓住她,那种感觉是什么?看见她云淡风轻的离开,自己恨不得捏碎她的腿,怕她淡出自己的视线。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决不允许有人存活在他的心中,他一定要除去她!想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的人生容不得任何感情的存在,任何一份感情,都会让他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尽管此时,他透过那远去的身影,想到了她周旋于忠勇侯府那些豺狼之中的艰难,想到了她阴狠的拉拢了各路人马,陷害她姐姐的情景,想到她言笑晏晏的清浅模样,想到她那双如秋水却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敲碎了一般,他强烈的忽视自己那如窒息般的感受,忍着心中那阵阵的疼痛,双眼中依旧清明坚定,理智掌控着他,一贯的阴冷让他欲要将她除之后快!
临近新年,宫宴将近,各家的女子服装和发饰基本已经准备好了,而谢韵然却依然淡定着,并未为其做准备,急的几个丫鬟不知如何是好。偏生这事被林丹瑶知道了,便立即和老爷说了。
“老爷,这宫宴将近,然然却是一点也不急着准备些衣裳,首饰的,一点也不像别家姑娘小姐的,到底太年轻,都不知道这宫宴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林丹瑶坐在忠勇侯的怀中若有其事的向忠勇侯述说着。
“现在去订制一定晚了,估计很难赶制出来了。”忠勇侯沉思了片刻后,皱了皱眉头。
林丹瑶也是一副很难办的样子,却突然眼中一亮,“老爷,不若让然然穿着我缝制的那件霓裳羽衣去吧,绝对不会丢了忠勇侯府的脸面,毕竟然然是咱们忠勇侯府的三小姐,绝对不能被人比了去。”
林丹瑶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很是让忠勇侯宽慰,于是,连带着她女儿的地位也开始高升。
“恩,如此甚好,只是委屈了几个女儿却没有一件拿的出手的衣服。”忠勇侯有些遗憾的道。
林丹瑶听得此话,立即眼含泪珠,梨花带雨的跪在了忠勇侯的面前,那一副娇弱的模样更是让忠勇侯的心都酥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快起来说。”说着,还搀扶起来。
林丹瑶却倔强的没有起身,“老爷,玉儿在秋猎的时候给忠勇侯府丢人了。”
忠勇侯听得此话,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看,这谢晨玉这件事真的是成了许多王侯之家的笑柄,还是长女呢,这人可是丢大发了。
林丹瑶见此,立即委屈的道:“老爷,可是你要相信,这真的不是玉儿的错,她还那么小,连男女之事都不知道,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怕是太过单纯,不知道被哪个宵小之辈给害了。”
忠勇侯听此,深思了起来,“你是说,她是让人给害了?”
“老爷怎的不信,玉儿还那么小,从小到大又是一向乖巧,怎么会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来?玉儿更是伤心,几次欲要投湖,如今清誉被毁,却还要被自己的父亲误解,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啊~老爷。”林丹瑶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让忠勇侯不由得老脸微红。
“咳~此事我会派人去追查,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饶了那些人,宫宴将近,也不要委屈了玉儿,把京都的鼎好的绣师找来,看看能不能为玉儿赶制一件衣裳。”
林丹瑶见目的达到,便也见好就收,娇娇弱弱的依偎在忠勇侯的怀中。
过了两日,谢晨玉的衣服赶制出来了,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那衣服尽管华贵却不甚精致,针脚做工也是不尽人意,谢晨玉为此还气愤的发了次脾气。
这日,谢晨玉在花园中散步,却被一道七彩的霞光吸引了目光,不由得驻足观看。
却见谢韵然带着两个丫鬟站在另一边,手中拿着一件绝美的七彩羽衣,就如同孔雀开屏,艳丽华美的仿佛天地之间的瑰宝。
不由得眼中充满了嫉妒,谢韵然,凭什么你什么都比我好,我只能要你不屑一顾的东西。怎么,宫宴打扮的这么美,是想勾引谁吗?这件衣服只能是我的,我要一雪前耻,惊艳众人。
想到此处,直直的盯着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羽衣,眼中含着势在必得之势,还有那无止境的贪婪!
当夜,谢晨玉便找了两个小厮,将那羽衣偷了出来。
在通明的灯火下,谢晨玉将那耗费了林丹瑶巨大心血的羽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着铜镜里轻灵的自己,她得意的笑了,谢韵然,看你宫宴时如何是好,没了这华美的衣衫,你定会让我压下一头。
还有石靖垒哥哥,石靖垒哥哥一定不会嫌弃我的,他是爱我的,他一定不会像别人一样,嫌弃我,上次我那么狼狈,他却还主动出手帮助我,他一定是在乎我的!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我是一定要和石靖垒在一起的。
而端坐在四合院内的谢韵然,听着青曼静静的回报,“小姐,果然如你所料,三小姐将那羽衣偷走了。”
谢韵然拔下发髻的朱钗,背对着青曼,“如此,甚好,这样,不管林丹瑶做了什么手脚,都会报应在她女儿身上。”
此时的林丹瑶正满心期待着宫宴那日的好戏,却不知自己那蠢女儿早已坏了她的好事。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不可自拔。想着,只要到时谢韵然出丑,那么只能由自己的女儿的顶替。
谢韵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新年将近,又是一年,自重生以后,许多事情与前世不同,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但是她知道,她只能独自坚强,在这无边黑夜中,摸索着前行。
次日夜晚,也是宫宴前的最后一天,忠勇侯府内的众人焦急的做着最后的准备,虽然有资格前去参加宫宴的人不多,但也不在少数。忠勇侯和当家主母肯定是要去的,嫡子嫡女肯定也是要去的,同时,只要府中的老爷,官阶等同二品以上,庶子庶女大多也是可以去的。
谢晨玉在自己的房中摆弄着首饰头面,翻来覆去,却不甚满意。
“姨娘,明日宫宴,你给妹妹们都拾掇好了没?”谢韵然和苑姨娘在橘色的烛光下,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流淌的是格外的温暖。
“恩,都拾掇好了,姨娘都老了,哪有那么多可避讳了,莫不是还要同你们姑娘家的比美?倒是你,明日宫宴的行头你都备好了吧?”苑姨娘温柔的将谢韵然的小手拉在自己的手中。
“恩,姨娘,然然的都准备好了。”谢韵然浅笑着答道。
苑姨娘点点头,“姨娘知你素来不喜与人争夺,所以姨娘没有为你准备什么头面,在这官宦之中,不要顾念着出头,就是低调,都不能保证,你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所以,姨娘只求你一世安康,求得幸福。”
听着姨娘的话,谢韵然的心温暖的像是在太阳下烘烤过一般。脸上真实的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姨娘,你放心吧,然然明白,倒是姨娘,明天一定要惊艳全场,再现当年的风采。”谢韵然调皮的说着,这时的她难得可爱真实。
她知道,她和自己姨娘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不同,她若是想保全自己,必须掌握好一个度,既不会被人比下,也不会凌越众人,这就是生存之道。
“然然,明日必是会有比赛的,重歌舞,你的舞衣准备好了吗?”苑姨娘不放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