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秦小姐用过午膳已经睡下了,丫鬟们打盹的打盹,偷懒的偷懒,我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往花苑去。
此时正是盛夏,到处闷闷的,我一路小心,也没有遇见什么人,到了花苑里,那颗桃树好好的,四周的土也已填回,枝子上还挂着一束红绫,我快速地施了个简单的隐匿法阵,便上前对着树干轻扣,
“桃树里何人,出来一见吧。”
只见一个碧衣女子应声从桃树中走出,向我拜了一拜,抬起泪水涟涟的双眼哽咽着说,
“多谢仙子搭救,我名唤碧桃,修炼百年才初俱人形,因为昨天听到花匠要把我伐去,所以惊惧之下才贸然违反天条,想要用开花使他们改变想法。”
我看她言辞恳切,也明白作为地仙长期修炼的苦楚,叹了口气,扶起她问,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响此处花姑求助呢?我记得此次的花姑是丛芜,我和她交情不浅,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坐视不理的人。”
碧桃犹豫片刻,才说,
“…我曾找过,可丛芜尊主不在仙府里,不知往哪里去了,我也不敢声张。”
我听到这话,非常惊奇,想不到一向以庄重沉稳著称的丛芜也会有失职的时候。碧桃唯恐我生疑,又指远处的木瑾花说,
“木瑾姐姐比我年长,见多识广,或许她会知道仙主在哪里。”
我心下明白,就嘱咐她不可留着花枝,让她先回去休息压惊,自己转身到花苑边上的木瑾丛里去唤木瑾问话了。
不多时,一个绛衣女子便出现在我面前,我仍旧就前话问她,她想了半日才说,
“木瑾忙于开花,已经多日未出门了,但是依稀记得,丛芜仙子似乎是因为多日前和绛树仙子有隙而不知所踪了。”
我素知丛芜温和沉稳,能够使她不快甚至出走,必是绛树仙子触了她的患处。丛芜身无百忌,唯憾她善于扶琴搊筝却无知音相合,我想明了缘由,也无计可施,只好让木瑾回去。
正想着丛芜的事,突然旁边草丛里一阵响动,想必是府中的猫儿,我心情郁结,也不想多管,仍然一径回暖香阁了。
刚回到暖香阁,就有一个丫鬟过来,送上了秦老爷的一捧盒冰点,我找不到抱云,就带她到屋外略住了一会,先将冰点湃在井水里,进屋看到秦小姐还未起,就告诉了那个丫鬟,她道谢后就走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秦小姐方醒,等云淇云深为她梳妆完,我便将冰点呈上,她看起来面有惊讶之色,但也是温和地笑了一笑。
虽然井水清凉但毕竟不能维持冰点的形态,想着早上秦小姐出言相救,我便暂施法力保住了冰点温度。
我揭开盒子,里面是一碟小巧的各色糕点,秦小姐取了一块,示意我和云淇云深随意取食,我看云淇两人都取了,便也拿了块芙蓉花样的,入口即化,凉津津的,一股玫瑰香气,想必惠姑也一定喜欢。
食毕,又取了清茶漱口,秦小姐就笑着问我,
“今天倒是有了作画的兴致,明菱,你说,我画些什么好呢?”
我转头看见右面一张雕漆海棠式小几上摆着颜料,朱笔,乳钵等物,知道抱云已经备瑕了,也笑着说,
“如今天气晴好,也是作画的好时机,至于画什么,奴婢只觉得万物都可入画。”
她却不依不饶地笑着说,
“不行,今日我一定要你说一个来。”
我四下观察,干脆走到房中的拔步床前,指着上面挂的雨过天青色纱帐道,
“奴婢觉得上面的寒江烟雨图就很好,让人神清气爽。”
她听了,也拍手笑起来,
“也好,恰逢夏日,我就绘一幅烟雨图减减暑气吧。”
我便和云淇云深将几上的画器等一一摆好,我在一旁研磨铺纸,伺机观察着秦小姐,她一笔笔细心绘制着,哪里还有昨日的逼人气质,半分骄色。
我迷惑不已,秦小姐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眼前的她,明明只是个文弱温敏的闺中少女,我不相信她会如此善变,那么,昨日的那个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