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茗伶……”
我瞥了一眼如同孩子一般不断哭闹的惠姑,故意装作不在意,只是收拣着不用的茶具,惠姑见这招不行,干脆夺下我手里的冰裂定窑盖碗,闪到我身前不住扭动。
这样的惠姑我见得多了,于是仍然不动声色,越过她继续收着桌上的朱笔,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委委屈屈地拉着我的衣袖,小声嗫嚅道,
“茗伶,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真是头疼,我皱着眉,到底还是无法狠心拒绝她,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把现在知道的都大致说了一番,惠姑歪着脑袋想了想,便说,
“茗伶,别烦心了,我想,不管那书生什么时候到,他毕竟是一介儒生,我可以用丫鬟的身份到他身边去,为了他和秦姑娘的姻缘,我可以随时挑唆安排,只是那个秦姑娘是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是待在闺房里,如果要安排他们见面,书生好办,那个秦小姐,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啊。 ”
我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贫嘴的小蹄子,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仍旧成亲,见面固然难,但是,见面之前先让他们互相仰慕不就水到渠成了?”
惠姑一脸迷惑,痴痴傻傻的样子甚是可爱,我又沉住心仔细谋划了一阵,便说,
“只是我们尚且不知道浦襟三会不会进京,我决定去滁州找个由头跟在他身边,你先扮成一个丫鬟去秦府探探那个秦小姐的详细吧。”
惠姑先是愣愣地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又猛地摇起了头,随后又满眼渴求地望着我。
不用说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闷在府里作丫鬟怎么比得上一路去滁州游玩的乐趣,也罢也罢,我只好幽幽叹到,
“算了,这作丫鬟的苦差事就换我去吧。”
一转眼看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想起此事因她而起,我气不过,伸出手指咬牙在她脸上狠狠地戳了两下道,
“说好了,一路上遇到上面可不许半途而废,也不能哭鼻子。”
惠姑连忙陪上笑脸答应,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急急地挽起臂上的衣袖。
“呀,茗伶,我差点忘了给你这个,”
她伸手褪下了臂上一个金光灿烂的钏子,笑嘻嘻地送到眼前,颇得意地说,
“这个东西,你可念了好久,喜欢吗?我的好姐姐。”
我嗔怪地看她一眼,连忙小心地接过细看,不由得又惊又喜。
这金钏素而无纹,有五绕之数,端庄古朴,两端用金丝编制成环套,以便调节松紧,内侧还镌刻着“复祥”两字,若细看,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韩”字。我偷眼看着惠姑,她正洋洋自得,想必不知道这金钏的来历。
于是我将金钏放在桌上,佯装生气地说,
“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得了心里也不爽快,我不要了,从哪儿来的你还是还回去罢”
惠姑顿时毛躁了起来,
“茗伶你不能不信我,这东西绝对来历清楚,这东西是从,是从…”
“从哪里来?说不出来了吧!”
惠姑先是急不可耐,思索了片刻,她转脸认真地看了看我,吞吞吐吐地说,
“…告诉你,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只是,这东西是一个修仙的修士送给我的…”
“我猜,这个修士一定姓韩吧!”
惠姑惊异地看着我,“怎么你都知道啦!韩常他…阿呸!”
我高兴地笑了起来,“所谓“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看来,是那个韩常对你有意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喏,你看,”
我将金钏上的字眼指给她看,她只是懊恼自己的粗心,半晌,她又想了想,郑重地把金钏交给我,
“我早就和他说过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他也同意和我做普通的道友,这个东西,我拒绝不了,又不想要它,所以,还是茗伶你帮我收着吧。”
我明知惠姑虽然天性纯良但是却对儿女情长毫不挂心,也只好叹叹气,将金钏暂且收下了。
有人的红线明明已成了一半却不需牵,有人的红线却非要我们费尽心力地补全。七夕节眼看过去了,还有两个月,我们的筹谋,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