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飞燕对哥哥的‘果敢’想法大为赞赏,并自告奋勇为哥哥护法,条件是练成后要教自己练。
“姬飞龙的内功已有根底,虽然与于家的功法颇为不同,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姬飞龙刻苦用功,竟然进境甚速,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已修练到最后一重境界。于家人修练到这一重境界一般要经过三、四十年的时间,而姬飞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有如此进境,倒不是因为姬飞龙比于家人更聪惠,而在于姬飞龙不懂阴阳调和之术,这些内容正是被于得水吃到肚里的那一页讲述的。姬飞龙和王北川不讲阴阳调和,一味猛冲猛打,自然进境神速,只是却留下了祸根。
“这一日,姬飞龙坐在院中面向太阳,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突然他感觉到内息已不循原来的路径流转,竟自任脉汹涌澎湃地向督脉涌去。这股力量气势磅礴,比平时高出数倍,象是一群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无法驾驭。但印脉和督脉之间似乎有一道铜墙铁壁隔着,任你惊涛拍岸,我自岿然不动。再过片刻,姬飞龙浑身燥热起来,神智也渐渐模糊,但那种对异性的需要却突然清晰而强烈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
“姬飞龙自出道以来,糟蹋了多少女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唯一能记清的只是一种残酷的快乐。他喜欢欣赏女人的胴体,一如金猫欣赏金银财宝;他喜欢听女人受虐时的尖叫声,有一次他在杭州的一家妓院嫖妓,那个不仅不尖叫,反而做出眉开眼笑的样子,这让他无法忍受,他一掌劈死了她。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和以往都不同,这次是纯生理的需求,是一种强烈的对异性的渴望。
“姬飞龙面红耳赤,眼睛充血,呼吸像刚卸下犁杖的公牛一样粗重。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花花绿绿的少女,有洛河李员外家的二女儿,有昌州劈挂拳张老拳师的三姨太,还有一些女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面目,一个个眉目传情,体态万千。姬飞龙象饿狼一样扑了过去……
“他似乎捉住了一个少女,也似乎听到了颇为熟悉的撕心裂脾的叫喊,一切都和过去经过的一样,任那柔弱的羔羊哀哀哭求,他只是轻车熟路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似乎觉得自己充沛的内力正随着自己的轻狂自会阴穴狂泄而去,而炙热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姬飞龙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是第三天夜里的一场大雨“叫”醒了他。
“他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自己那浑厚的内力,似乎被这场无情的大雨给冲走了。
“他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人。他和金猫辛辛苦苦抢来的金银财宝同金猫一起失踪了。就连这栋他和金猫避难的房子也不能住了,这座房屋肯定遭受过重创,现在已经摇摇欲坠。那张本来摆在门口的紫檀木桌子已经支离破碎,房门也不知为什么飞到了两丈开外。
“院子里一片狼藉,除了各种被砸碎的家什外,还有一些被扯碎的女人的衣物,依昔分辩得出是金猫的服饰。接着他又在衣物下拣到了妹妹的双龙璧。
“双龙璧是一块翠绿色的宝玉,对着日光看时,里边有两条活灵活现的飞龙。这是妹妹佩在颈项上从不离身的饰物,怎么竟会落在这里?
“莫非……姬飞龙突然象一个本来去吃燕翅席,却稀里糊涂地连吃了八堆狗屎的倒霉蛋。他在大雨中生生坐了一夜,反反复复总是想着‘报应’两个字。
“从此,叫化群中又多一员。
“姬飞龙每晚睡觉的时候,双龙璧压在胸口,如同压着一个磨盘。”
姬飞龙虽然是个垂死的人,但在叙述这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时,仍然能够做到详略得当,把自己描述得俨然是位英雄。
说完这一段历史,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姬飞龙的脸开始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死神已经在召唤他了。
慢慢地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吃力地转动着那失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王北川。那是祈求帮助的眼神,一个垂死的老人在述说着最后的心愿。然后他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胸口,王北川猜测他怀中可能有什么要紧的物事。便把他怀中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是几两碎银,一个油布包和一块翡翠。
打开油布包,里边放着一本发黄的书册,书面上写着一句诗:“千里跋涉万般苦,一步登天胜神仙。”这大概就是于家的“千里跋涉,一步登天”功的秘笈了。
放下秘笈,王北川拿起那块翡翠。只见它晶莹剔透,圆润可爱,虽然只是薄薄的一片,但那翠绿的色彩似乎无穷无尽,使翡翠显得深邃而沉重。过午的阳光斜射到屋中,王北川走到窗前把翠玉对着阳光,但见两条飞龙诩诩如生,似欲破璧而出。
姬飞龙望着这些东西,眼神又热烈起来。他吃力地张开嘴巴,凝聚起全部力量,缓缓道:“秘笈还给于家,双龙璧……双龙壁……妹妹……”姬飞龙一口气没上来,终于结束了这罪恶的一生,他的双眼定定凝注着那块翡翠,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又似乎无从说起,他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而死不瞑目了。
王北川草草埋葬了姬飞龙。
那本秘笈是要还给于得水的,王北川仔细地将他收在怀中。
那块翡翠却不知如何处理,“双龙璧……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王北川思索良久始终不得要领,本想给姬飞龙陪葬,但那翡翠实在可爱至极,索性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据为已有,事后却总觉得心中不舒服,于是取一碇金子葬在姬飞龙的墓中,算是公平交易,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