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尸毒
华北,大黄河之滨。
农历五月初十。
忌嫁娶,忌布阵,忌开坛
宜送丧,宜祭祖,宜乞灵
未知真空莫说空,
执空易失主人翁。
欲知空里真消息,
尽在鸿蒙未判中。
——昆嵛,东华帝君。
我昏迷初醒那天下午的时候,师傅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堆虫子,在砂锅里熬完之后竟然让我把那些药汤全部喝下去。蜈蚣,蜘蛛,还有一只血红的大壁虎一共十多种昆虫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草根。我看了之后,不管师傅说什么理由,我就是不喝,无奈之下的师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掐住我的肋骨,在我张嘴的时候咕咚咕咚全给我灌了下去,搞得我一下午都没有理他。其实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我一说话就会想起那些爬虫,一张嘴就想吐。实在是太恶心了,我轻轻楚楚的看到师傅在往我嘴里灌汤药的时候,碗里还有一些小虫子在蠕动!
虽然临近傍晚的时候我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我还是后悔自己的嘴不够紧闭,让师傅生生灌了那么多的药汤,而且那些药汤还是···。
晚上,白大哥从黄河里打来了不少的黄河鲤鱼。半米多长的大木盆,白大哥整整打了三大木盆。
白大嫂的厨艺很好,做了三条大鱼。一条是清蒸的,一条是糖醋的,还有一条则是做成了满满的一大锅鱼汤。
“来,小兄弟。这是我今天收完麦子专程去给你打的鲤鱼,尝尝!”白大哥热情的往我碗里夹着鱼肉。白大嫂还给我盛了满满的一锅鱼汤。
第一条鱼端上来的时候,师傅是笑呵呵的。第二条鱼端上来的时候,师傅还是笑呵呵的。当白大嫂把那一盆鱼汤端上来的时候,鲜浓的鱼汤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是白大嫂用山东地界特有的黄河鲤鱼和珠珠草一起熬出来的鱼汤,鲜美无比。
当所有的人都为这鲜美的味道陶醉的时候,师傅闻到这味道之后脸上却骤然变了颜色。师傅倏然站了起来,一把打掉了我正在往嘴边递去的勺子。
“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本本分分的小农民还会害你不成?”白大哥也站了起来,对于师傅这略显无礼的举动表示不满。
“对啊,老先生,你还怕我们给你下毒不成?你害怕,我要是害怕的话我给你尝尝。”白大嫂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子鱼汤就要往嘴里送。
“啪”
师傅再一次出手,把白大嫂手里的勺子也打掉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如果感觉我家招待不了你的话,镇上的人家多着呢,你去别家吧。”白大哥真的生气了,因为师傅一直不说话,死死的盯着那一盆鱼汤,不让任何人碰那碗鱼汤。
我发现了师傅的异常表现,开口问道:“师傅,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是大嫂辛辛苦苦做的鱼汤啊,哪里不对咧?”
师傅看着那盆鱼汤,不让任何人去碰。然后说道:“去拿一些糯米过来,没有的话缸底陈米也可以,快一点。”
“你这人,真怀疑我们给你下毒不成?不用拿东西试了,我跟你尝一下不就完了吗?”白大嫂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再拿一个勺子去舀鱼汤。
“现在先听我这个老头子的,一会我再跟你夫妻俩解释。”师傅终于说话了。
虽然生气,但是白大哥还是去厨房里拿来了糯米,并且气哄哄的说道:“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样,好心给你们做鲤鱼吃,竟然还不领情。”
白大哥白大嫂,甚至连井儿都认为师傅在怀疑他们做的鲤鱼出了什么毛病,对他们不信任。其实如果仔细想想的话,也不能怪他们,师傅刚才的表现不得不让人生出这样的想法。
拿过糯米之后,师傅刺破中指在上面滴了一滴中指血。然后把手中的糯米一把洒在了那盆鱼汤里面。
“呲呲···!”
那盆鱼汤竟然冒起了夹杂着恶臭的白烟。在场众人都吓得目瞪口呆,白大嫂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白大哥一把把井儿揽进怀里,害怕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
“老先生啊,这是怎么一会事啊?”白大哥的口气变得害怕起来,一改刚才的愤怒态度。
“是尸毒,这鱼中了尸毒。平常人看不出来,这不能怪你们。”师傅一边示意我把门打开,一边解释道。
“这···这可怎么办啊老先生,今天我们村子里的好些人家都去打渔了。”虽然不知道尸毒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白大哥还是能够明白这样的鱼是不能吃的。
“把你们镇子里的人都叫到这里来,快一点,晚了就来不及啦!”师傅严肃的说道。
白大哥跑出了屋子,师傅也在后面跟了出去。白大哥做事迅速,也很有头脑,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心急但也同样能够保持镇静,日后白大哥能够到达那样的地步与他这样的性格不无联系。
白大哥先去了镇长的家里,跟镇长说明情况之后,没想到玉皇庙镇的镇长竟然知道尸毒是个什么东西。镇长迅速召集人手,把镇子里的人都聚集到了镇子前面的十字路口。
今天下午收完麦子之后出去打渔的人不再少数,镇长让大家把鱼拿出家门之后一一验证,结果几十户人家的黄河鲤鱼全都中了尸毒。还有的人吃了不少中了尸毒的鲤鱼。
中了尸毒的,师傅一人给了他们一碗糯米浸过的符水。那些喝了符水的人吐出了好多的黑水,黑水奇臭无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股刺鼻的味道。
”老先生啊,你可得帮帮我们这镇子上的人啊。尸毒不除谁能睡得安稳啊。”镇长站在师傅身边哀求道。
“会好起来的,会的。。。”师傅似乎只会这一句安抚别人的话语。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师傅都会这样回答。
“那···那僵尸会不会晚上跑到镇上来啊。”一个年长的老者问道。
师傅一边擦着满是糯米水渍的双手一边回答道:“不会的,放心睡觉吧老哥。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就是了,保你平安。”
众人散去之后,师傅和长聊了几句,然后就回到了白大哥的家里。不过回到白大哥家之后师傅没有过多的提起尸毒的事情,而是问起了很多关于镇长的历史,这让我和白大哥一家都十分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