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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醉 004;使我沦亡

他快步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纤细的胳膊,“你跑什么啊。”

“我……”该怎么回答他,跑,是因为怕陷入他的情网,怕她自己会贪心,想要得到更多。

花伶目光闪呼不定,支支吾吾说道“我难得休息……想要去清河,时间耽误太多就不能多玩了。”

“你要去清河啊,走,我带你去。”褚玉霖牵起花伶的手,十指相扣,一切发生的很是自然,似乎本该如此。

花伶感觉自己心中的伪装一下被撕粉碎,她真真正正看到了自己的心,没错,她就是想拥有他,像十年前那般,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的手只有她能握起,他的怀抱里只有她一人。

她对他的喜欢,有时间作证。

花伶没有缩回手,坦然的同他并肩而行,“夜傍来清河可有意思哩,泛舟湖上,看满岸红灯,赏霄汉灿烂,吃着莲子,闻着十里荷香,偶而捞起那些男女放在河里的花灯,读郎有情,妾有意的小词,或是侧耳倾听我们花乐坊的歌,这可是不要钱的……还有啊……”花伶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眼中光辉闪闪。

“你夜里来过?”褚玉霖薄唇轻启,这夜间是什么样他还是听过宫中那位说过,与她口中的大相径庭。

花伶收起手,眼中光辉渐黯,轻轻摇头,她平日无客时也都在跳舞练歌,更何况夜里,在花乐坊三年,她一次都没夜里游玩过。

“没有。”

她快走了几步, 褚玉霖看着她的背影,自上次夜里见到她,她要么柔媚娇滴,要么咄咄逼人,没想到她竟也有似孩童要不到糖时,几分难过,几分眷念,又有几分期待,语气也温柔和缓,这怕是她真正的声音,只不过压抑了太长时间。

“今夜我带你去看。”

“好啊,大人。”她又开怀,欣喜应答道。

褚玉霖抚眉,手中折扇轻挥,目光留停在女子身上,自言自语道;“她应该是极好的……人选”

到西钱街喝了茶,吃了于家老铺的糯米团团,又去重紫楼听了名角小叶安唱戏,太阳才渐渐下山,这回,他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笑着去踩他的影子,夕阳余辉洒在两人身上,路人叹莫不是仙人下凡。

走到清湖畔,不知他何时弄的小舟已经停靠在岸边,撑船渔叟见他恭敬地喊了一声大人,花伶才反应过来这一下午她都忘了他的身份,想起自己去踩他的影子,又想起上次自己怎么撩勾他的,觉得尴尬万分,上舟倒也有些扭捏起来。

“以后你别叫我大人了,直接唤我姓名就好。”褚玉霖扶着她,话音说完,明显觉得她停了一下。

“我……可以吗?”花伶明白她的身份,这该守的礼法还得遵守,直接唤他姓名,她是第一次。

以前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没问过他叫什么,每每都是他柔声唤着她,一声声“春迟”叫的她眉开眼笑。

“褚……褚玉霖”

三字轻轻从嘴尖飘出,看着褚玉霖微微颔首,她眉眼皆笑。

她喜欢这三个字。

舟蓬在外看似简陋,进去后让她有些吃惊,上等的花梨木桌,雕工一流的茶具,边塞的流彩银樽,漠北的沙泥碗盛着池州的莲子,就连所坐的草垫不知是用什么草编织竟散发淡淡香气,纵使她奇珍异宝也算品赏无数,但这些物什,她知道真贵非凡,但却看不出价值如何。就像他给她的那玉,趁他不注意时她摆弄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是那肯定是块好玉。

“姑娘说要泛舟湖上,在下只好弃了锦花船,不知姑娘是否有不满意的地方,提来便是。”褚玉霖端起酒壶,将银樽添满,霎时舟蓬中酒香四溢。

她不过随口一提小舟,他就真的弄来小舟,果然是丞相,这一下午都没离开过她,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银樽,一仰而尽,入口绵软醇香,仿佛能感觉到酒香流入心田,心中甜蜜满满,却是好酒。

见他从舟蓬里出去,她也跟了过去,坐在舟尖,嘴里哼着小调,左手划着湖水,瞥见一盏荷花灯顺水流过来,她侧身用手去捞,抽出灯内的小纸团;“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她浑身一哆嗦,又把纸条叠好,放入荷花灯里。

“你看到什么了?”褚玉霖问道。

她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眼见要栽进河里,褚玉霖急忙伸手去拉,俩人一同摔倒在小舟上,小舟受力,渔叟一下没撑住,一滩河水涌上来,悉数拍在了褚玉霖身上。

花伶躺在他身底下,看见他额前发梢滴着水,他的脸因湖水而更加清白,凤眼中,那瞳仁竟是墨黑色的,她看的如醉如痴。

他的唇快要碰到花伶的脸颊,只差那么一点点,狭窄的小舟里气氛暧昧。

渔叟惊慌询问是否无恙,花伶回神,惊慌的推开褚玉霖,爬起来,闪身进入舟蓬里。

褚玉霖站在舟头良久,他脑中有些空白,只是自觉的用内力把湿衣蒸干,才转身进舟蓬。

花伶左手端着银樽,右手执着酒壶,已经不知道喝了几杯了,嘴里嘟囔道“星光闪烁,酒香、莲香,满岸红灯,嘿嘿,还有男女间的小情诗,不过怎么听不到花乐坊的歌啊,怎么只有那不成派的戏子在静心庭里嘲嘲哳哳,难听死了。”一杯酒水饮下,叭咂了一下嘴“真好喝啊。”

他看着脸色醺红的她,又要往银樽里添酒,急忙扣住她手,这酒,好莽大汉顶多能喝个三五杯杯,她一女儿家,喝了两杯只是才醉,委实厉害。

唤渔叟把木桌撤出,她冷不防跌入他的怀中,温暖的怀,不像手那样冰凉,她还有意识,想挣扎站起,却眷恋这温度,只好又把头往他的胸口蹭蹭,她想反正她是醉了,脸皮丢就丢了吧。

褚玉霖沉声问为什么晌午的曲儿没有唱完,她却听成;你给我唱曲儿吧。艰难的抬起头,道“你想听曲儿啊,我给你唱……唱什么好呢?”他皱眉,只好顺着说晌午那首。

她嘿嘿傻笑,离开他怀,想要站起头却撞在了舟蓬上,不疼,可她眼中有水雾浮现,声音也哽咽了,“那曲儿词我难过了,我不想唱,但你想听,我就唱给你听”

于是她断断续续的唱;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

最后一句,她断了半天,水雾在眼中成了珠,滴落下来,凝着他,她清唱“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她倒在他身旁,头抵在他肩上,愈来愈多的泪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爱洁,她这样本该令他厌恶,他反将她搂入怀中,感觉就该这样做,外面戏子早已散去,如此静谧的夜,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何人能让她痴痴相念,让其甘心沦亡,。

他仔细瞧着怀中的人,长睫犹湿,朱唇欲滴,眉目不张不扬,若认真要打扮起来,当是倾城佳人,予她二字,唯一“清”一“洁”最适,倒与她相配,想至此,他微惊,轻轻把她的头从肩山移开。

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墨般淡黑,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怎么却忆不起来。

外面夜风吹拂,他起身出蓬,撑舟渔叟不知何时换成了头戴竹笠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见褚玉霖从蓬里出来,恭敬俯身行礼;“大人。”

“今日这景布置不错。”

其实,清河夜里岸边既没有红灯,水中也没漂着花灯,虽然只是与花乐坊隔着几条街,但也听不到乐坊的妙音。

这连岸的美景只是为她一人而造。

男子应道;“多谢大人夸奖”

褚玉霖凤眼轻挑,目光变得幽暗深邃,恰似这无星无月的黑夜,声音冷如冰雪,“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吧,若出一分差错,后果不用我说。”

“是。”黑衣人领命,不带一丝犹豫,飞身,消失在墨夜中。

茫茫轻烟在湖面升起,已是夜中,褚玉霖伸手抚上自己的心,没有想到他平静多年的心却因一句“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