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流年醉 002;虚梦一场

 噩梦后,蔓身的痛感袭来,花伶只手撑起自己身子,倚着床柱。薄纱单衣紧贴着曼妙娇躯,如流水般暗暗涌动,青丝垂落在床,雪白的脖颈,娇小的面容未施妆粉,嘴唇却红润鲜亮,如同含着朱砂,烟眉水眸,顾盼生辉,额间点着紫金花钿,如同一朵寒梅傲然绽放在茫茫雪中,娇小清纯中带着一丝妩媚妖娆。

“芙洛,替我更衣。”

“姐姐怎么醒了,身子可还痛着。”

芙洛闻声推门而入,望了一眼花伶后背的伤,大眼湿红,这些人,平常姐姐对他们多好,到关键时刻都靠不住,一鞭鞭,都没个人拦着。

“你这傻丫头,莫哭,我没事。”

花伶轻咳两声,她并非因鞭伤而醒,她从小受过的伤数都数不清,现在这点伤,不及那时万分之一,她早已习惯,醒着,只是怕再梦到那些早已深埋心底的事情,她抬首透过窗,窗外艳阳高照,万里晴空,心中一宽,今夜肯定能见一轮明月。

“明月”花伶低语,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昨夜见到的那个人,一把拉过芙洛惊慌问道“昨夜是谁救下我的?”

“没,没有人,是妈妈最后让人住了手。”芙洛撤开花伶的手,走到一边,从柜中拿出一件纱衣。

花妈妈特意嘱咐了,任何人都不能在花伶面前提起昨夜之人,她也不好问为什么。

花伶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来,又是在梦中见到的他啊。

十年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否依旧疏眉凤眼,纵使在污浊之地,也不染一丝纤尘。怜她已经艳名天下尽知,从朝廷命官到江湖侠盗,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却还是没有办法找到他,早知道应该听花妈妈的话,去给陆学士母亲祝寿,也许就会遇见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煜国当朝宰相褚玉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一个传奇;七岁时就随先帝四处征战,灭六国中莳,祁二国;十岁为太子太傅;十三岁一句话,让先帝灭了丠国,杀尽皇室中人,自此煜,炎,辉三国并立,以煜国疆土最广百姓最多;十八岁尊为丞相,十九岁遵先皇遗昭,辅佐太子登基,二十二岁,也就是今年,清朝廷两党,权倾朝野,因其手段歹毒狠辣,民间百姓以妖相称他。

若是丞相肯帮忙寻找,她一定会再见到那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褚玉霖坐书桌后,看着几日前炎国送来的国书, 一只青鸟从窗户间隙中飞进,落在他掌心,啼叫声圆润悦耳,褚玉霖眼神放柔,修长的手把纸条从鸟腿上的竹筒里抽出,看完纸条上内容,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这么快就醒了。

昨夜把她送回房中,给了乐坊妈妈几块金子,叮嘱不要把他告诉花伶。

毕竟相见比不上偶遇。

*******

夜里,褚玉霖再次来到花乐坊,园中依旧静谧如昨,他站在湖边,抬首看看了一眼漫天星斗,此刻,褚玉霖如同从画中走出。

回眸时,褚玉霖隐约间似见水榭中有人摆案焚香,夜中乐坊宾客繁多,而这人却在这清静之地祭天,身份绝对不同,褚玉霖嘴角稍露笑意,没想到这儿就已经碰见了她。

温润之声从水榭间飘出,似清泉涌出,另夏日燥热散去,如雪山天籁。“世人皆道当朝丞相多谋善虑,阴狠毒辣,若是得罪他,必将挫骨扬灰,如今看来,大人也不过平常之人,看舞听曲,活的洒脱自在。”

褚玉霖闻声回头望着水榭,凤眼一挑,折扇展开,薄唇微启,“世人皆道花乐花伶闭月羞花,舞姿妙曼,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见姑娘一面。”

“奴家现在未施脂粉,恐是入不了大人的眼,大人还是去厅里稍等片刻,今夜乐坊是奴家的场子。 ”

花伶按捺着忐忑不安的心,透过薄纱打量着他,虽然看不真切,但他腰间的碧玉与手中折扇,定是昨夜之人,看到了褚玉霖的那眉目,身子略颤,那眉目,看过的人永远不会忘记,没想到,他们竟这样相遇。

那年夜里她救了他,昨夜他救了她。

老天果真待她不薄。

褚玉霖的话音从对面传来,“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虽如此,谁知褚玉霖白靴轻踏,踩着水中漂浮的荷叶,几步飞至水榭前,淡淡幽香萦绕鼻尖,他随手摘下水榭旁的一朵红色素花,捏在手中。

花伶跪在锦垫,看着燃香熄灭,以为他已经走了,刚想起身离去,薄纱却突然被掀起,下一刻,她的娇弱身躯已经落入褚玉霖宽厚怀抱中,感觉发髻被人动了一下,没等晃过神来,她的下颚已经被人用食指勾起。

淡眉,水眸,朱唇,白雪般肌肤,他心里默叹。

疏眉,凤眼,薄唇,白玉般脸庞,她脑海浮现。

花伶眼波不惊,媚声细语,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大人怎么这般心急”。

褚玉霖亦波澜不惊,笑拥着她坐到地上的锦垫上“纵使满园花香,又怎能比的了姑娘你的体香。”

他又加俩指,三指扣住她的头,他的头低些,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吐出的灼热气息,令人发颤,他眼中的目光,更似是暖日,“姑娘果真是绝世佳人,这脸若是施了粉,恐天下会因你而乱啊。”

那炽烈的目光,让花伶有些不安,她想将头偏开,却是徒做无用之功,她轻声道,“大人何必说我,您也真是美极,若是在妈妈这,肯定给寻个好出路……那时我的地位可不保啊,不知大人是否有意,放弃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来花乐坊,当……”低声说出两个字后,她发出悦耳笑声。

褚玉霖凤眼再一挑,语气阴冷“你竟敢……”她竟敢让他去当娈童。

花伶嘴角露出鬼魅笑意,终是将下颚移出,顺势趴伏在他身上,双唇咬住他耳垂儿,感觉到他身体微微僵硬,猛然从他怀中挣出。

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做过了,反倒适得其反,这是当初他教给她的。

没想过,她一直苦苦寻找的人离她如此之近,亦没想到他离她如此之远,他平步青云,她落入烟花柳巷。

他的面貌与十年前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这周身的气息,与十年前大不相同。

“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褚玉霖收回拥着她的手,抚平弄褶的锦袍,多少年,都没有人敢戏弄他,突然有人这样做,倒是新鲜。

花伶转身就要离去,披帛却被他狠狠拽住,他猛地一扯,她又落入他怀中

“啊——你要干什么?”花伶惊叫。

褚玉霖手停在花伶的后腰出,大掌用力往前一按,让花伶紧紧贴在他身上“世人皆道我喜怒无常,惹完我你就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

花伶挑了件石榴色梨花暗纹底银丝边舞裙,用血玉簪将头青丝绾起,又带上了他在水榭中放在她头间的素花。

微风中夹着窗下淡淡兰花香,想起那个人,花伶脸颊微微漾红,小时候她就打趣过他像个娈童。

缓步走出,在台上帐幔后发现那人已经落座,正优雅地端起青花琉璃杯,泯酌了一下口,便放在了一边,回首唤来小厮,不知低语什么,小厮脸上先是露出轻慢之意,复又脸色转僵,快步走了出去。

花伶抿唇,这花乐坊中,所有物品都是精心设计,世间难有其二,就连那一花一草也是请宫中花匠前来灌溉育养,他还有何不满意。

鼓乐奏响,脚铃清脆,双手在耳边轻拍,双眸微闭,锦鞋在地面留下朵朵莲花,足尖轻点,在满是莲花的台面飞快旋转,衣袂飘飘,铃音悦耳,不知几圈后,花伶的眼眸不再微阖,一侧眼,眼角媚娆之色,缱绻旖旎,嘴边笑意粲然。

鼓乐渐停,丝竹之音响起,她依旧在台上翩翩而舞,水袖盘旋,瀑般长发飞散,佳人宛转,若九天之女,炫眼夺目。

这舞让众人如饮千年佳酿,似若身处梦中,真假难分,可不正是失了人心,夺了人魂。

台下众人如醉如痴,有些人更是低声唤着花伶的名,褚玉霖却面色平静,折扇在手中一转,起身离去。

花伶眼眸闭合在台上不停的旋转,一朵朵莲花在脚下绽放,这舞,不过是她雕虫小技之一,她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自己的惊鸿之舞。

今夜,这般逗惹他,不过是想让他记住自己,最好,能想起来十年前与她在一起的数月,忆起他走时对她的承诺。

每年,她都在这夜祭天,求老天护他周全,让她能再见他一面,没想到,从不被苍天眷顾的她今夜愿望却实现。

不知不觉,眼角泪花闪烁,乐音止,舞步停,水袖扬起的莲花瓣漫天纷飞之际,她才注意到那人却已消失,唯桌上新茶,还在升起飘渺白烟。

看客给她留下的珠宝她没有去接,震耳欲聋的欢呼掌声她没有听见,难道,与他的再遇,不过是她自己的虚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