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在前厅的柳昌平带上来!”看许霁茗语气坚定,许老爷对下人吩咐道,并示意她起来说话。
柳昌平被人带上来时春风得意,他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脸色不佳的许霁澜,转身笑着就对许霁茗行礼:“茗妹妹,你可为我受了苦了。”
许霁茗走到他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巴掌。
柳昌平被打蒙了,他捂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众人。
“你个泼才腌臜货!你说我与你私定终身,那你倒是说说,这帕子上绣的是什么?”
“自然是象征着咱们两情相悦的鸳鸯啊。”
许霁澜此时脸色大变,她让人送出去的手帕,上面绣着的是海棠!怎么变成了鸳鸯?
许霁茗轻笑一声,不再看这个脏了她眼睛的蠢货,转而面向许老爷:
“女儿的贴身物件,都是府中的嬷嬷置办的,尤其是那海棠花手帕,当初还是爹爹说,我那过世的生母最爱的就是海棠花,为表达对亡母的追念,让女儿在贴身的帕子上绣了海棠花,随身带着。”
这个许老爷自然记得,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许家的名声保住了。
“来人!把这个人拖出去!打他三十大板,若是还敢胡乱攀扯,我就让他这辈子都张不了口!”
随着柳昌平的惨叫声越发凄厉,许霁澜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许霁茗被人扶至正堂内坐下,将下人端过来的紫苏饮捧在手中,一边喝一边平复着气息。
她还未开口,许霁澜像没事人一样说道:
“妹妹今日可是受了委屈了,看这额头上的汗珠子,快拿帕子擦一擦吧。”
许霁澜就不信了,手帕明明是她亲自验证过才让人交给柳昌平,许霁茗的手帕一定不在她身上!
许老爷的目光也落在许霁茗身上,既然柳昌平手中的帕子不是许霁茗的,那许霁茗总是能拿出自己的贴身手帕出来。
只有这样,他的疑心才能彻底消除。
察觉到许老爷的目光,心底早有成算的许霁茗淡淡开口:“父亲,女儿的帕子不在身上。”
“这种贴身物件,妹妹怎么会弄丢?”许霁澜眼睛一亮。
刚才看到许霁茗沉着冷静为自己辩解的样子,还以为她开窍了,没想到还是这样呆傻。
许霁茗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急不忙站起身。
她眨了眨眼睛,鼻头眼睛都红红的:“父亲,女儿住的月影轩前几日进了贼,芝画被澜姐姐处罚关进了柴房,女儿一个人见了贼也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贼在女儿的妆台屉子里翻来翻去,帕子就是那个时候被偷走的!”
“芝画被罚?这是怎么回事?”许老爷目光落在许霁澜身上。
许霁澜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恨恨地瞪了许霁茗一眼。
这死丫头胡说,她当初是让下人白天进入月影轩拿走许霁茗手帕的,哪里有夜里飞贼偷手帕一说?
只可惜这种事情许霁澜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拆穿许霁茗的谎言。
此时看着许老爷询问的目光,许霁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是芝画她做错了事,女儿觉得下人应严加管教,这才罚了她……”
“那也不像话,芝画是茗儿的贴身丫鬟,得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小姐,万一茗儿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当姐姐的也难辞其咎。”
许老爷满脸不悦,按道理说,这个规矩许霁澜应当最了解的,怎么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是,女儿知错了。”许霁澜连忙屈身,眼睛顿时红了起来,从小到大,她听到的只有夸奖,从来没受过训斥。
“父亲先别责怪姐姐,咱们这府里有贼,还是抓贼要紧。”
许霁茗强撑着身子走到许老爷身旁,撒娇似的抬手环住其脖子,忍住心里头的恶心将小巧的下巴轻轻搁在许老爷肩膀上:
“那日看见有贼,可把女儿给吓坏了。刚回府时,父亲说我与生母模样极像,女儿已不能在生母面前尽孝,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连父亲的生育之恩也报答不了了?”
许老爷的后背微微僵直,女儿家的软糯轻柔唤醒了许老爷心底的一丝温情。
现在想想,自打许霁茗回府这一年以来,除了第一天初见亲生女儿时的欣慰和关心,他跟这个自小流落在外的骨肉就再没有别的交流。
更别提像现在这样,任凭着女儿抱着自己脖子撒娇。
说到底,他也只有许霁茗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至于许霁澜……
许老爷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许霁澜。恰好许霁澜正看向这边,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对,许霁澜心跳漏了半截,连忙低下头。
“好孩子,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你母亲若地下有知,也会欣慰许多。”许老爷觉得眼睛热热的,他轻轻拍了拍许霁茗的手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慈爱。
许霁澜惊呆了,嫉妒的火焰在她心里燃烧起来,这样舐犊情深的画面,她从来都没拥有过。
“父亲,那天进入女儿房间的贼,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就像……”
许霁茗见许老爷对自己的态度温和了不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伸手一指。
指尖对准了正扶着许霁澜坐下的丫鬟闻莺:“就像闻莺身上的香味儿!”
“你胡说什么?!”刚坐下的许霁澜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站起身,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许老爷瞪了许霁澜一眼,轻咳一声:“澜儿,你失态了。”
这丫头,从前一直都是端庄大方的,怎么今日一反常态。
许霁澜闻言有些尴尬地捋了捋自己胸前的头发,温柔开口:“茗妹妹这话就是在说姐姐我身边的人手脚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