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澜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端庄,她跪在地上,爬到了许老爷脚下,伸手紧紧抓着许老爷的衣衫,早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求爹爹明查,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你说我该怎么想!”
许老爷怒火从烧,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许霁澜,许霁澜柔弱地倒在一边,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许霁茗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前世她经历的种种仿佛在她眼前一一浮现,许霁茗端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
还远远不够,许霁澜现在的样子还是解不了她的心头之恨。
“女儿也不知道柳昌平怎么会出现在女儿的……闺房,等女儿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啊爹爹。”
许霁澜虽然被踹开,胸口闷闷地疼,但这种生死存亡之际,她仍然不死心地爬到了许老爷的脚边。
“是啊爹爹,我也不相信澜姐姐是那种夜间私会外男的人,且静安寺是佛门净地,澜姐姐一向跟着大娘子诚心礼佛,更不可能把寺院选做幽会的地点了。”
许霁茗茶喝够了,缓缓放下茶杯,冷不丁地开口。
许霁澜愣住,连挠人心肝的哭声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许霁茗。
这种时候,许霁茗不落井下石就算了,怎么反而开口替自己起话来了?
许霁澜的心眼子有些转不过来,只得愣愣地看着许霁茗。
许老爷也随着许霁茗的话陷入了沉思,只不过他又想起方才下人回来给自己传信时对事发间的描述,脸色又黑了一分:
“都这个时候了,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
许老爷的一句话,一下子熄灭了许霁澜心里头的希望,她几乎呆傻地看着许老爷,嘴唇颤抖着开口:
“爹爹……”
许老爷别过脸,狠了狠心:“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与那男人一同躺在床上,就算我们磨破了嘴皮子,恐怕也解释不清。事已至此,干脆顺水推舟,澜儿,你一向是家中最乖觉的孩子,想来也不愿意让我为难,让许府蒙羞。”
许霁茗早就料到许老爷会这么说,她也不出声,只是把目光看向了许霁澜。
许霁澜趴在地上,空洞的眼睛里早已经没了光芒,她看着坐在面前的许老爷,这个从前给了她无尽关爱的父亲,如今却冷酷心狠到如此境地。
“爹爹……女儿求爹爹再想想别的法子,女儿真的是冤枉的啊……女儿的一生不能败在那个登徒子的身上啊!”
许霁澜哭的凄惨,许霁茗闭上眼睛,只觉得一直团在她胸口的那口气顺了不少。
嫁给柳昌平算什么,她要让许霁澜明白,过往在许府生活的花团锦簇,被那么多人称赞宠爱不过都是虚的,真到了必须二选一的时候,许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许霁澜。
看着自己被曾经无比依赖信任的人抛弃,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
“父亲!”
就在正堂乱的一锅粥的时候,许清恒神色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她身后的王氏也是一脸惊恐,想要拦住许清恒。
许老爷本就在气头上,再看许清恒这慌里慌张的样子,他怒斥:“你慌什么?!”
许清恒一反平日对许老爷恭敬畏惧的态度,他径直走到许霁澜身边,心疼地看了一眼几乎快要哭晕过去的许霁澜,开口央求:
“父亲,万万不能把妹妹就这么嫁给那个小人!”
趴在地上早已经狼狈不堪的许霁澜此时睁开了眼睛,瘦弱的身体朝着许清恒贴了贴。
赶过来的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她给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会意,走上前把许霁澜拉到一边。
“老爷别气,恒儿他也是爱护家里的妹妹才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王氏陪笑道,扭头瞪了一眼许清恒,急的上火:
“恒儿,刚才你不是还说上午有事吗?还不快去准备?”
许清恒根本没把王氏的话听进去,他皱着眉头,眼眶也通红了起来:“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难道家中妹妹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哥哥的能视而不见?幸亏我方才多嘴问了下面的小丫鬟一句,要不然母亲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这孩子……”王氏被许清恒的话给噎住,她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开口:
“你爱护家中妹妹没错,可如今你们都大了,也该有些男女之防要注意,况且你父亲还在,妹妹的婚嫁之事,哪里轮得上你来插嘴!”
许清恒脸憋的通红,梗着脖子说:“我自小与澜妹妹一同长大,兄妹之情更是深厚,见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许霁茗听到这话,心头一动,倒抬起眼睛来仔细打量着面前跪着的这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察觉到许霁茗的目光,许清恒猛的扭头,阴阳怪气地说道:“说起来,茗妹妹心也太硬了些,如今你姐姐受这种委屈,你倒是能坐在那里安然自得!”
许霁茗忍不住笑了:“哥哥这话说的可就错了,父亲在上,这种事情我哪里有资格插嘴?况且刚才我还替澜姐姐向爹爹求情啊。”
许霁茗说着,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她看向许老爷:“您说是不是啊爹爹?”
许老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许清恒的鼻子:“你无礼闯进来还不知错,如今倒数落到你妹妹头上了!我一向教你读书识礼,你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许清恒肩膀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正厅里的众人陷入了沉默,除了许霁澜偶尔一声的啜泣外,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许清恒冷静下来后,才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可事已至此,看着旁边朝自己投来恳求目光的许霁澜,许清恒想了想,小心开口:
“父亲定下妹妹与那人的婚事,自然是最省力的法子,可父亲仔细想想,若那人今后仗着自己是许府女婿在外头耀武扬威,这不也是让咱们许府蒙羞吗?”
许老爷毕竟上了年纪,刚才那一通脾气发下来,他早已经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如今听见许清恒这一句,许老爷倒反问:
“那你说,该怎么办?”
许清恒目露凶光:“事已至此,为了永绝后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断的干干净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