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跑不动、动了……”
芝画被许霁茗连拉带拽地朝她们自己的住处跑过去,眼看着到地方了,许霁茗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恨不得要一股脑跑到屋里。
可芝画却早已经气喘吁吁,她拉住许霁茗,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啊?”许霁茗此时也累坏了,她后知后觉地回头看着芝画,又四下望了望,直到确定没什么人后,她才跟着芝画,也不顾什么礼节体面,一屁股坐在了屋前的台阶上喘气。
“姑娘,刚才那人……他会不会说出去?会不会告诉澜姑娘或者大娘子啊?”
芝画忧心忡忡地看着许霁茗,刚才在阴影处见着那个人,她的心差点被吓停了。
许霁茗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不过你也瞧见了,咱们刚才差点被人发现,还是他解的围,应该不会说出去。”
芝画虽说心里担忧,但还是起身扶着许霁茗起来:“姑娘先起来进去吧,夜里山间凉,姑娘可别着凉了。”
主仆两人走到屋里,芝画给许霁茗倒了一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边喝边迟疑着问:
“要是今夜,那柳昌平真进了澜姑娘的屋子……姑娘,那她的名誉清白可就毁了,到时候万一连累了姑娘你可怎么好?”
许霁茗深深地看了芝画一眼,她知道芝画是因为心善才会有这种担忧,可前世就是因为她们太善良,才在许霁澜这样恶毒的人手下,生不如死。
“要真是这样,父亲会出面摆平的,堵住别人的口。这里荒山野岭,只有咱们许家人,传不到外面去。”
芝画点了点头,见许霁茗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说:“要不然姑娘还是先休息吧,今夜……万一有什么事,姑娘后半夜恐怕是睡不着了。”
许霁茗点了点头,主仆两人纷纷歇下。
屋外,邢辰瑾直到看着许霁茗房中的烛光熄灭,才转身上了山。
山林深处,几间茅草屋连成的庭院内,一个头发胡子都发白的老人坐在那里,他面前的红泥小火炉烧的正旺,上头放着的紫砂壶中茶叶翻滚,古朴的香气让人心情沉静许多。
邢辰瑾缓缓走到老者身后,那老者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
“你下山做什么去了?”
邢辰瑾弯腰抱拳,恭恭敬敬地回答:
“徒弟上山前见一旧人,方才下山打个招呼。”
老者这时才抬起头看了邢辰瑾一眼,摆手示意他坐下。
“旧人?我只知道半山腰处的静安寺今日来了京城许府的女眷们,你的旧人是许府女眷?”
一向在世人眼中冷心冷面、不为所动地邢辰瑾此时却像个被戳穿的少年一样挠了挠头:
“是……也不是。”
“我家公子今天上山时看见柳昌平跟着许府的马车队上了山,鬼鬼祟祟的,不放心,这才下去看看。”
一旁的百量忍不住,开口把话一股脑地全给说了出来。
“什么柳昌平什么是也不是,你们俩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在翻弄茶水的那老者不耐烦地开口,随手抓起几个已经烤热乎的龙眼干塞到百量怀里,刚才还一副仙风道骨的他此时却如老顽童一般:
“好小子,你实话跟我说,邢辰瑾是不是看上了许府的哪个姑娘?”
百量一股脑地接过龙眼干,笑的也不怀好意:“这种事情,师父你还是直接问我家公子吧,别回头我说了不该说的,我家公子再罚我。”
“去去去,在我这,他才不会摆什么将军公子的架子,你只管说。”
百量有了这句话,也不再推脱,他凑到老者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然后两个人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邢辰瑾随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百量丢了过去,脸上却没有怒气。
“这样也好,你自小跟着我,我传你武功,教你兵法,只可惜我打了一辈子光棍,就是没法教你怎么讨人家姑娘的喜欢。本来还担心你常年在边疆,亲事没个影儿,如今看来,竟是我多虑了。”
老者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打心底里为邢辰瑾开心。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既然有意,干脆让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给你上门提亲去啊。”
百量偷偷吐了吐舌头,老侯爷对邢辰瑾不上心众人皆知,但能没有避讳直接开口骂的也就邢辰瑾的师父了。
邢辰瑾沉思后回答:“眼下还不是时候。况且他心里恐怕还打着别的主意。”
这一点,是那日马球会后,邢文宜让人递话给邢辰瑾,鲁王府有意跟他们侯府再结一门亲。
“哼,京城里的那些人,一辈子的所知所学都用在算计上,自以为权势滔天家财万贯,实则自困于看不见的牢笼里,到头来不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老者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师父,再过几日,皇上派我去西南平判,等回来后,徒弟就暂时不回军营了。”
老者面容严肃了起来:“西南?你一向在西北驻军,皇上怎么会给你派了这么个差事?”
“听朝中同僚说,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这个动作,大有深意啊。”老者说了这句话后,三人皆低头沉吟不语。
静安寺内,许霁茗和芝画不自觉地睡了过去,突然,一声惊呼下,周围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
许霁茗惊醒,她连忙晃了晃芝画的肩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低声说:
“芝画!你听,这是不是许霁澜那边传过来的声音?”
芝画此时也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定神听了听,脑中的睡意瞬间消失:
“姑娘,是澜姑娘那边传来的。”
许霁茗心跳的厉害,她拿上烛台,拉上芝画:“走,咱们去看看!”
拉开房门,正撞上一个神色匆匆地婆子,看见许霁茗主仆一脸的睡意,婆子开口:
“茗姑娘是被吵醒了?”
许霁茗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抬脚向外走去。
那婆子见状连忙拦下:“姑娘快别过去,听说澜姑娘房里有个男人,姑娘闺阁女儿,不便看见。”
“外头这么乱,我也没法安心休息,不如过去看看。”许霁茗推开婆子的胳膊,带着芝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