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处的寺院幽静清凉,只能听见偶尔的鸟叫声,许霁茗带着芝画走到一处观景台,看着面前开阔的山岭,一时有些出神。
她自小随着冯氏到处跑,也见过不少的大山大河,这么美的景象,要是养母也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这里地势险要,姑娘可要当心。”
身后传来一个老妇沧桑的声音,把许霁茗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转身,看着面前站着的一个尼姑打扮的人,开口:
“多谢师父提醒。”
那尼姑说了声“阿弥陀佛”后,抬起头看了许霁茗一眼,微微出神。
许霁茗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打量了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
对上许霁茗不解的目光,老尼姑连忙开口:“是老尼唐突了,半山腰处最是清凉,姑娘不必在这风口上站着,当心着了凉。”
“多谢。”对于眼前这个陌生人的善意,许霁茗很是感激,可又想起刚才这人脸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问:
“刚才师父看了我半天,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老尼姑停下转身的脚步,随后缓缓回过身,谨慎地问:“敢问姑娘可是京城许府的姑娘?”
“师父怎么知道?”
“哦……是老尼看着姑娘,有些眼熟,唐突问了句,没想到真的就是许府家的人。”
“难道师父跟许府的人认识?”许霁茗见面前的这个老尼姑眼眶都红了,忍不住走进一些,掏出手帕,让她擦擦快要流下来的眼泪。
当看到手帕上的海棠花,那老尼姑也忍不住,簌簌流下泪来,她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手帕,哽咽开口:
“刚才老尼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姑娘的孩子……姑娘她在天有灵,要是知道她的孩子如今长的跟她那么像,一定会高兴的。”
许霁茗个芝画面面相觑,过了半晌,许霁茗才试探性地问:“你……跟我生母认识?”
“姑娘说的是,老尼曾经是姑娘母亲出嫁前的贴身侍女之一,姓陆,只因当时我家母过世,姑娘你的外祖家为了避讳,就让另一个丫鬟跟着您母亲嫁进了许家。”
老尼姑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着许霁茗的目光里尽是慈爱:“我与我家姑娘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只可惜不能陪着她进许府,本说好等我孝期一满,就让我进去服侍,没成想她竟难产去了……”
说到这里,那老尼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霁茗的眼眶也红了,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可有身体里的血缘牵绊着,让自己也会时常思念着生母。
“嬷嬷,既见故人,那也是好事,嬷嬷不要再伤心了。”
许霁茗擦去眼角的眼泪,轻声安抚着面前的这个伤心的老人。
突然,许霁茗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松柏后站着一个人影,那衣服的样子颜色,与许霁澜身边的闻莺很是相似。
许霁茗扶着陆嬷嬷走到廊下休息,她暗暗吩咐芝画,跟着闻莺。
天色渐暗,王氏总算是同住持说完事情,在住持的相送下,许家马车缓缓下了山。
许霁茗眉头紧锁,刚才在廊下时,她忍不住问了陆嬷嬷一些有关生母的事,本想着尽可能知道一些生母的事好让自己今后做个念想,可陆嬷嬷的一句话,倒让她心生疑惑。
按照陆嬷嬷的说法,当年生母怀自己的时候,身上就不大好,费了好大力才保住胎,这种事情,许府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临近生产了,她的生母却出现在了庄子上?
回到许府,许霁茗还在思索着心中的疑惑,芝画却再也绷不住,拉着许霁茗就进了房间,把屋子里正在打扫的丫鬟婆子都找个借口支了出去。
“芝画,你这是怎么了?”
见整天乐呵呵的芝画一脸的严肃,许霁茗的心沉了沉。
“姑娘,你刚才让我盯着闻莺,你猜这丫头跟谁见了面?”
“谁?”
“柳昌平!”
芝画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拳头还使劲锤了两下床铺。
许霁茗眨了眨眼睛:“柳昌平?我还以为他被父亲打的不死也得废半条命,怎么还能出来蹦跶。”
真是晦气!
“看他那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的确是没了半条命……哎呀姑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他跟闻莺说什么了吗?”
“闻莺给了柳昌平一袋子钱,还说什么让他下个月再去静安寺等着。”
芝画眉毛都快皱成了一团:“后面的话我就没听清楚,因为有一两个香客路过,他俩说话的声音就变小了……”
见许霁茗若有所思,芝画有些着急:“姑娘,你说他们说的那事,跟咱们没关系吧?闻莺是澜姑娘身边的人,难不成澜姑娘跟柳昌平……”
芝画说到这里,瞪大了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许霁茗拍了拍芝画的头:“傻丫头,不要瞎猜,你今天看见闻莺和柳昌平的事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记住了吗?”
芝画连忙点头,坐在一旁继续胡乱脑补。
许霁茗无奈,许霁澜才看不上柳昌平这个残废的无用书生,闻莺口中所说的事,多半是与自己有关。
许霁茗目光一点一点变冷,既然许霁澜不吃教训,那就别怪她出手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