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许霁澜的休息处,只见这里灯火通明,许府这次带来的一众奴才们都举着火把围在四周,王氏站在人群中央,脸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还穿着寝衣的许霁澜。
许霁茗走到王氏面前行了礼,王氏摆了摆手,许霁茗便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大娘子,那野男……那男人已经被我们捆住了,等大娘子发落。”
这时,一个婆子走到王氏面前,刚脱口而出的“野男人”被她咽了回去。
相关人是许霁澜,那婆子平日是知道许霁澜很得许府上下的喜欢,所以在事情没有个定论前,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恐得罪了许霁澜。
许霁澜此时身子抖地像筛子一样,头发凌乱,领口处也被拉扯的有些散乱,她“咚咚咚”地朝着王氏磕头:
“母亲明鉴!那人我真的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闯进我房中的啊!”
王氏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许霁澜,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
幸亏这静安寺的人除了许府的奴仆外就是一众出家的尼姑,要是还有旁人在,知道许家的小姐闺房里半夜抓到一个男人,他们许家的脸也就不用要了。
“这件事自然得禀报给老爷,闻莺,拉你家姑娘先起来,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太丢人了些!”
一旁同样跪着的闻莺连忙爬到许霁澜面前,扶着许霁澜起身。
主仆两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许霁澜抬头,看见了站在王氏身后的许霁茗,双目通红,也管不了别的,伸手指着许霁茗:
“许霁茗!是……是你!”
许霁茗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澜姐姐,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
“是你干的!”许霁澜心里有苦却说不出,只得恨恨地看着许霁茗。
许霁茗冷哼一声:“什么是我干的?我在自己屋内睡的好好的,不过是关心姐姐出了事才赶过来看一看,姐姐说什么呢?”
王氏显然是觉得许霁澜失心疯了,她不耐烦地挥手,让周围的几个婆子先把许霁澜塞到那车上:
“我已经派人回许府报信,虽说还有几个时辰天才亮,但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思回去睡觉?现在各自回去收拾东西,现在就回府!”
一听王氏派了人回去报信,许霁澜的腿都软了,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却一点主意都没有。
她不敢想象,许老爷知道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许霁茗看这里人忙的人仰马翻,也不多做停留,带着芝画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东西。
“柳昌平还能喘气吗?”两人走到屋内,许霁茗这才开口问刚才去后头打听消息的芝画。
“听她们说,是澜姑娘先叫了一声,她们冲进去看时才逮住了柳昌平。等众人点了灯后才发现,那登徒子正趴在澜姑娘身上,一只手还解着自己的腰带……”
芝画说到这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接着说:“不过也正是因为众人都看到了这幅场景,那柳昌平即使是喊破了喉咙,他也抵赖不得!”
“底下人见事情严重,也不顾床上的许霁澜怎么拦,她们也不得已去告诉了大娘子,大娘子先是让嬷嬷狠狠地打了柳昌平几个耳光,这才捆了塞进马车里,一同带回去,让老爷给个决断。”
许霁茗点了点头,沉思许久:“若是父亲这次当真心狠手辣起来,要了柳昌平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若是这样,那许霁澜可不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了?”
芝画收拾东西的手顿住:“老爷他为官做宰那么些年,名声极好,真的会为澜姑娘背上一条人命吗?刚才那情景有那么多人看见,万一有谁说漏了嘴,老爷要担的风险岂不是更大?”
许霁茗抬起头看了一眼芝画:“所以说,最稳当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许霁茗许配给柳昌平,如今就看看,父亲是多爱惜自己名声些,还是更心疼许霁澜这个女儿些。”
天刚蒙蒙亮,许府的马车队就悄么声地走到了许府的后门。王氏从马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吩咐:
“把澜姑娘带到前厅去,那登徒子扔进柴房!告诉老爷,我有别的事,晚些再到。”
王氏身边的嬷嬷迟疑了一下,开口:“这样的事情,大娘子还是在的好,怎么着也得帮趁着澜姑娘说几句话不是?”
“哼,我帮她?她如今闯下这样的祸,害得我还得打点静安寺里的那些尼姑,让她们不要走漏了消息,如今家里头的人我也需要打点,你让我还怎么帮她说话?”
“大娘子说的也是,这种事情还是得老爷说的才算,大娘子这个时候避一避,也是好的。”
王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心里头虽然非常不情愿从后门进许府,但情势所逼,她只能不情不愿地从后门进去:
“以前看那些贵人太太们出席宴会身边都跟着个女儿,说实话,我心里头还真不是个滋味,只恨自己不争气,得了个儿子就再也生不了个姑娘了,如今见澜丫头出了这种事,我倒是松了口气,这姑娘养着总是要比养儿子提心吊胆些。”
“是了,大娘子总归是有福气的,咱们的恒哥儿多争气,将来再娶一个名门贵女,大娘子今后就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这边王氏带着身边的嬷嬷回到了内院,另外一边的正堂中,许老爷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嘴唇发白,看着气的不轻。
许霁茗站在一旁,给许老爷递上一杯茶水,开口安慰:
“爹爹,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许老爷听言抬起头,看着许霁茗的眼神中竟多了一丝脆弱,开口叫了一声“茗丫头……”,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许霁茗不为所动,只是命一旁的小厮给许老爷披上一件外衫,转身坐在了一旁。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老爷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跪在正中间的许霁澜,语气是极度失望后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