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刮着风，余周周散了下人各自回房，只留一个小孩替她读书，小心翼翼地，朝着壁炉的方向蹭了蹭，盖着薄毯依旧抱腿，好像冷到了极点

房门被打开，纤细的手指把信封折叠，放进火里，认出不是自己给的信，他环抱手臂，屈尊降贵地笑了笑

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孩被牵走，她依旧坐着，但露出的那双眼睛不复黑亮，蒙着一层白纱，像是受惊的鹿，或者胆怯的猫

许是客厅里摇曳的灯光让氛围诡异，余周周被人的光影晃得头晕目眩，面对高大下意识靠壁炉更近

但躲是躲不过的，那人蹲下，她的下巴被挑起捏得她生疼，不禁皱了皱眉，脑袋被左右摆——颇有些筛选物品的意味

罗切斯特：" 我还是喜欢你那双黑色的眼睛"

瘦弱的女孩身形一颤，慌乱地往后退，撞到铁栏后娇娇地痛呼一声，近一年的书信骚扰，关系不进反退

别墅外阴风阵阵，昏黄的壁炉火光跳跃在她的侧脸上，屋外不远处的湖泊结了点薄冰，却已经被来人打破，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地闪着鱼鳞状的光斑

声音都还颤抖着，就像遇见天敌的兔子，急匆匆树立起自己的防御机制

好生养了一年，农奴妹妹的气质褪去，坏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余周周：" 罗切斯特先生，请别再提这件事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请直说"

冒名顶替绯金小姐的事仿佛是兔子的耳朵，一说就躲，但又躲不开，毕竟面前的人看见过她黑亮的眼，那双和绯金小姐完全不一样的眼

他松手，饶有兴趣地歪头问

罗切斯特：" 噢，那么你认为我需要你做什么呢？"

余周周咬唇，却对上他的眼睛，与他直视

含泪的眼里还残有余惊，但她强压恐惧，脆弱的小兔褪去怯瑟后有几分像交手的商人，非要说什么不同，就是她真诚得多

还有一份可爱，纯粹地可爱，她应该被保护得很好，因为她眼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委屈，他明白那是因为她在压抑她的委屈，为了护住他已经知晓的秘密

毕竟，今天是她生日这件事，往后这世界上都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余周周：" 首先排除谋取利益，我一无所有，而您富可敌国"

罗切斯特：" 怎么会是一无所有呢？"

他抓起她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玩弄

饶有兴趣地看干净的人猜测自己肮脏的目的——从进门到现在，她还傻傻地以为他真如信中所说，见一面罢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其实象征着他的狩猎开始了

余周周：" 不，那份遗产不该是我的"

她紧咬的下唇，彰示她又紧张了

被保护得太好，有些地方就会纯真得像傻瓜，就像现在，她好像忘了他和汉克自**好

啊，不过也对，他可以为了一时兴趣，抛弃与汉克多年的情谊

余周周：" 不管汉克先生是否是个好人，我都会和他说明实情，遗产自然而然给不到我"

罗切斯特最是会利用感情了，她一边说，他都一边下意识，把笨蛋的话转换成他的术语

比如谋取利益要换成商业往来，比如不管是否是个好人，要换成他一定是个好人，所以不想辜负

但是，把一个蠢人调教成自己身边最聪明的一条狗，让自由的小兔心甘情愿套上独属于自己的枷锁，只是想想罗切斯特就脊梁发麻

都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要什么真心没有？他的一切得到得太容易，玩弄人生，那才有趣

这年里她时刻注意他的好感度，却始终慢吞吞地只上升了两点，停留在23，有点兴趣，但只是个玩具

罗切斯特：" 兔子，你想要吗？"

余周周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选项

有些为难地开口，语气清软，神情犹豫，连指尖都绞在一起，就好像从来没拒绝过人

余周周："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用帮我了，我就算拿到也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

余周周：" 拿到之后什么也不做，攥得再紧，也会被人觊觎的"

突然想起罗切斯特的信里从来没有叫过她绯金小姐，可能是因为知道她不是，又实在查不出她的真名吧

突然明白对方为什么是个渣男了，这盏烛火，搁她她也跳

罗切斯特：" 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罗切斯特：" 你想干很多事吧，经商？谋权？我能给你钱"

突如其来的好意，余周周是惊恐的

余周周：" 不、不了，我不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

余周周：" 请您忘记我吧，拜托了"

看女孩回到刚见面时诚惶诚恐的状态，有些无趣，他还是更想看她柔软顺从的皮下举着刀的玫瑰，看她自毁双目的坚决，看她奔赴恶人怀抱的奋不顾身

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趣，他决定逼她一把。毕竟一个小玩意儿罢了，玩坏了，丢了不就好了？

罗切斯特："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我带你去看"

罗切斯特：" 如果你不去，一定会后悔"

罗切斯特：" 难道你不想知道，赫尔墨斯怎么样了吗？"

他伸出手，语气温柔，宽厚的手掌看起来坚定而有力量，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

就像地狱来的恶魔，一声声诱导她堕入无边黑暗

他看见女孩眼底的怀疑和担忧，但最终那双柔软的手还是给了他

递过去那一瞬间好感度上升一点的提示音，以及他眼底暗涛汹涌的疯狂，都让她为之一惊，意识到这个世界恐怕比上一个难玩得多——好在她就喜欢迎难而上

当她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她才明白那份礼物是什么

是赫尔墨斯的葬礼

她不敢轻举妄动，连哭泣着趴在棺材上，连轻轻抚摸他的脸都做不到，为了绯金小姐的身份，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花瓣一片片从旁边的树上落下，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身上，成为了彼此最后的一点联系

但她不要这点联系，她一开始就可以拥有为他而哭，拥有抚摸他的权利，所以她憎恶那花瓣

憎恶它为什么那样轻，随风一拂便被吹走；憎恶它为什么那样重，遮盖了赫尔墨斯的唇，遮盖了他的眼，把他的爱掩藏得自己快要看不清了

棺材下地，一层层土掩在上面

连同她的过往美好，一起掩盖在下

一种轻飘飘又压得她流泪的感觉，好像重生了一般。她第一次承认自己不是小白兔，是决定要了罗切斯特这个人；第二次，是对绯金说的

与赫尔墨斯又交集的，只有绯金

罗切斯特这群人虽然疯，但他们聪明着呢，他们可以精神攻击他们自杀，可以借刀杀人，但买凶太容易留痕迹了

她不明白，绯金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以赫尔墨斯的性格，虽然竭力阻止，但她真的下决定后他不会插手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