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蓝色酒家的重新调查,得到了一些本案以外的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使马北风和小孙都认真起来。
蓝色酒家的董老板董成功有戏。
一年前董成功曾经涉嫌一起文物字画走私案,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能起诉,时隔不久,董成功又被牵连到另一桩倒卖案中,但是经过反复调查核实,董成功扮演的只是一个媒介的角色,没有直接参与,于是又让他滑过去。
马北风在掌握了董成功的这些不能算什么前科的“前科”后,突然想到,局头对于他参与梧桐大街18号的破案工作的要求一直置之不理,却一再要他重新调查蓝色酒家,也许,在这两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之间,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文物字画——董成功——董成定——金正明——邱正红八大山人——汪伯民——陈逸芳
梁亚静——
马北风可以很快地就把这些人物串起来,但是要找到关键的结扣却是很难很难的。
马北风也许可以这样设想:
一,邱正红得到消息,陈逸芳老太太有两幅八大山人的真迹,于是动了心思;
(邱正红的消息,有可能是来自董成功,因为董成功的蓝色酒家,实在是一个非常灵敏的信息交汇的地方,当然也可能不是来自于董成功,而来自于别的地方。)
二,邱正红要八大山人的画;
(邱正红可以通过司机小董和董成功挂上钩,或者董成功通过弟弟了解了邱正红的意愿,主动找上门去。)
三,邱正红派金正明和陈逸芳接触,一再碰钉子;
(到底是陈逸芳根本不愿意谈八大山人的画,还是双方的差距太大,谈不拢?)
四,陈逸芳的堡垒越是难攻,越使邱正红觉得字画的价值,已经失去了与陈逸芳没完没了纠缠下去的耐心,于是动了杀机。
(杀死陈逸芳后,金正明可能拿走了八大山人的字画,如果是,说明金正明早就知道字画放在什么地方,因为现场没有翻乱的痕迹,也可能因为慌乱中以为有人来,没有敢翻找字画。)
假如这个设想有其合理的地方,那么接下来就有几个问题要查清的:
一,董家兄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知情者,还是被利用,被蒙蔽的;
二,这是最重要的,18号早晨七点三十至八点之间,金正明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证人;
三,梁亚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北风再一次调查了蓝色酒家以后,清理自己的思路,把调查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向杨队长作了汇报,杨队长听完他的汇报,突然笑了一下,说:“小马,你是在管哪个案子?”
马北风一愣,随即也笑了。
杨队长却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小马,你不觉得这一阵你的行为已经……”他说了一半,停下来,看着马北风。
马北风说:“我也知道,我——”也说了一半说不下去。
杨队长换了一种口气,缓和了一些,说:“我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只是希望你,随时能把握住自己。”
马北风点了点头。
从杨队长办公室出来,马北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杨队长批评了他,但是他知道杨队长对他的汇报和分析是满意的,马北风心里踏实了些,对下一步要采取的行动也有了更大的信心。
小孙正在等着他,马北风上前拍拍小孙的肩,说:“走。”
小孙问:“去哪里?”
马北风说:“找董成定”
他们在邱正红的公司要了董成定的bp机号码,呼了董成定,便一直守在电话机旁,一直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接到董成定的回话,没有办法,只好在吃晚饭的时候,到董成定家去。
董成定还没有结婚,和父母亲住在一起,董老夫妇看到突然来了两个警察找小儿子,吓了一大跳,大儿子的事情没完没了,现在小儿子又惹麻烦,老太太先掉了一会眼泪,老头子在一边看着老太婆掉眼泪,嘴里把两个儿子一起骂了一回。
马北风说:“你们不要急,我们找董成定,也不一定是坏事呀。”
老太太说:“说得好听,不是坏事,难道会是好事,被警察找上了,还能有好事?”
马北风和小孙互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笑笑,小孙说:“只是找他问问邱老板公司的事情,没有他的事。”
老太太看了小孙一眼,道:“邱老板,邱老板的事情你们找邱老板就是,找我们儿子做什么。”
老头子把老太婆拉到一边,回头对马北风小孙说:“你们等一会,就要回来吃晚饭了。”
小孙说:“说好回来的?”
老头子说:“说是说好的,不过他们给别人开车的人,自己常常作不了自己的主。”
马北风点点头。
老太太又走上前来,神秘兮兮地说:“听说,他们的邱老板,娶了八个老婆,你们是不是查这个的?”
马北风和小孙又互视一眼,哭笑不得。
老头子再次把老太太拉开,对马北风说:“老太婆不懂的,瞎说。”
马北风一笑,说:“瞎说有时也能说出些道理来呢。”
老头子一听,脸色有些不对,狠狠地瞪了老太太一眼,把老太太拉到另一间屋里,过一会自己回出来,对马北风说:“我们成定,胆小怕事,上次在梧桐大街出了那事情,吓得好多天睡不好觉。”
小孙说:“如果他没有干系,他怕什么?”
老头子说:“警察同志,话也不能这么说呀,有的人天生胆小,没有做坏事,就像做了坏事似的,也有的人天生胆大,做了坏事也像没事似的,人和人,真是很不一样的。”
小孙说:“那是当然,不然要我们警察做什么,吃干饭呀。”
老头子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正说着,就听到钥匙开门声,老头子说:“来了。”
果然是小董回来了,一进门,看到马北风和小孙当屋坐着,一愣,说:“是你们?”
马北风说:“呼你呼了一天,你也没个回话。”
小董说:“对不起,今天关了bp机。”
马北风问:“为什么?”
小董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公司没有我的事情,帮一个朋友忙点私活,怕烦。”
马北风说:“好,现在总算等到你了,你要是饿了先吃饭,我们等你。”
小董说:“那哪行,让你们饿着肚子等我吃?”回头对父亲说:“你们先吃。”
于是和马北风小孙一起到自己屋里,坐下,先点了烟,说:“问吧。”
马北风朝他看看,说:“你知道我们来问你什么?”
小董说:“除了梧桐大街的事情,还有别的事情?”
马北风说:“还有你哥哥董成功的事情。”他说出董成功的名字时,注意到小董脸上有些不自然。
小董说:“我哥哥又有什么事了,你们不是管梧桐大街18号案子的?”
马北风说:“你别管我们管什么案子,今天找你,主要想了解你哥哥的一些情况。”
小董说:“其实我和他平时来往很少,我开我的车,他开他的店,桥归桥,路归路。”
小孙说:“你不要先把话挡在前面。”
小董说:“哪能呢,只要我知道的我说就是了,我们虽然文化低,也是懂法的,对吧?”
马北风说:“不和你绕圈子了,你哥哥去年涉嫌一桩走私案的事情,你知道吧?”
小董说:“知道,不是涉嫌吗,最后也没有起诉,更不可能定罪,他没有参与。”
马北风说:“他的信息很灵通,有些信息,是你从邱正红那里得来,又传给他的吧?”
小董说:“他也未必需要我给他什么信息,他那个蓝色酒家,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没有,什么样的信息没有?”
马北风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他盯着小董的眼睛看了一会,小董并不避开,说:“但是,据我们了解,去年那一次,确实是你的信息,是你告诉你哥哥,他又做了别人的媒介。”
小董叹了口气,说:“什么也瞒不过你们,我承认,去年是我听来的消息,那天到哥哥的酒店喝酒,无意中说出来的,不是有意告诉他的,我知道他和我不一样,心野,也怕他出事情,所以许多事情不告诉他,那一次是多喝了两杯,说漏了嘴,他就听进去了……”
看起来小董并没有说谎,马北风和小孙交换了一下眼光,小孙说:“你的消息来源?”
小董愣着。
小孙说:“邱正红?”
小董摇摇头。
小孙说:“你的工作范围离不开邱正红的活动范围。”
小董说:“那是,不过不瞒你们说,邱老板从来不和手下人多说什么,面也见不大到,我在他的公司工作了四年,面对面地和他说过的话不满十句。”
小孙说:“谁和他最接近?”
小董说:“他的专车司机,还有——”他看了马北风一眼:“还有女保镖……”
小孙说:“是梁亚静。”
小董又看马北风一眼,说:“是。”
马北风说:“你那一次的消息,不是来自于邱正红,是从哪里得来的?”
小董又犹豫了一下,说:“是小金告诉我的。”
小孙说:“是金正明?”
小董说:“是,金正明,他是邱老板的得力助手。”
马北风说:“他和你关系很好?”
小董古怪地一笑,说:“好什么呀,他常常要用我的车,又不能给老板知道,当然要对我那个一点啦。”
马北风说:“他用你的车是私事?与邱正红的生意无关?”
小董点头,笑。
小孙说:“是什么私事,常常要用车?”
小董又笑,然后说:“这你们不是多问了么,不问也应该有数的呀。”
马北风和小孙当然有数,没有再追问。
对小董的调查到此也差不多了,主要就是了解有关文物字画的消息来源,顺藤摸瓜,接下去,就该去摸金正明了。
临走时,马北风问小董:“再问一句,今天你帮朋友干私活,是哪个朋友?”
小董笑起来,说:“真人面前不说假,我劝你不必走这条弯路。”
小孙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董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决不会编一个为朋友忙私活的故事来骗你们,这也太笨了,所以我劝你也不必找我的朋友核实,他今天晚上就飞广州,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你们等得耐烦吗?你们如果谁都要怀疑,谁都要调查个没完没了,肯定是要走入歧途的,梧桐大街18号的案子到猴年马月才能破?”
小董的这句结束语,使马北风心里震动了一下,他们走出来,小孙也笑着说:“小子说得有道理。”
马北风点头。
小孙又说:“现在的人真是厉害,我们想的什么,他们都能看得到,警察真是难做呀。”
马北风一边听小孙说,一边想着小董的话,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明明告诉小董他们是为董成功的事情,是为蓝色酒家的事情去调查的,可是在别人眼里,他马北风永远只和梧桐大街18号的凶杀案连在一起,难道他的脸上写着什么,能让人一眼就看清楚他的思想他的意愿他的一切行为动机?
马北风想,我怎么办,我怎么变得这样浅薄,大街上走着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看穿我。
马北风想,只有一个办法,尽快破案,尽快找到杀害韩奶奶的真凶。
如果说年轻的司机小董已经以他的机智以他的鉴貌辨色的能力使马北风和小孙不由得不对他另眼相看,那么,当他们和另一个年轻人金正明接触过后,更进一步悟到邱正红的用人之道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金正明一表人材,谈吐不俗,遇事不慌,马北风和小孙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正和一位客商谈着一笔很大的生意,看到马北风,他对他点头一笑,示意他们坐下稍等,那位客商看到突然来了两个警察,好像有些不自在,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客商走后,马北风对金正明说:“对不起,来得不是时候,是不是把你的生意搅了?”
金正明说:“哪能呢,如果生意谈不成,那也是应该谈不成,与你们无关,一个生意人,要是看到两个警察就吓得不敢做生意,这样的人谁愿意同他合作?”
马北风说:“你很有气魄。”
金正明说:“这个气魄也不是我自己的,是邱老板的。”
马北风说:“你对邱正红很忠。”
金正明不置可否地一笑。
马北风直接切入正题,了解一年前那一件文物字画走私案的信息来源,金正明说:“我是在蓝色酒家喝酒时听来的。”
这是一个最让人头疼的回答。
地点,蓝色酒家喝酒时,这倒是很明确。
听谁说的?记不得了。
哪一天?记不得了。
确实,已经事隔一年,谁还能记得。
于是线断了,顺藤摸瓜,藤断了,瓜也不知在何方。
金正明的回答使马北风突然产生了一种沮丧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走得很累很累,仔细一看,还在原来的地方,由蓝色酒家不知哪一位酒客说出来的事情,金正明听到了,把它说给小董听了,小董又告诉了哥哥董成功,又回到蓝色酒家,董成功再介绍给别人,一切都是那么的周到圆满。
周而复始?
马北风想,是谁有意设置的圈套?是事实?
在他内心,却相信这是事实,这个事实使得马北风像一头蒙上了眼睛拉磨的蠢驴。小孙也和马北风有相同的感觉,一对好的搭挡,常常会对同一件事情产生出同一种感觉,这一点也不奇怪,现在小孙的心情也很沮丧,但是更使他沮丧的并不是事实本身,并不是因为他也和马北风一样变成了一头蠢驴,而是马北风脸上的那种神色,真正使小孙感到沮丧的原因,是马北风的沮丧。
这就是心心相印的搭挡的感觉。
小孙先要振足起来,他对金正明说:“好吧,你切断了这条线,但是还有别的线索,你说说你和陈逸芳的联系。”
金正明说:“这才是你们的正题吧,不过我有一点不能明白,你们警察破案子,从来都是有专人负责的,这一次怎么双管齐下?”他看看马北风,说:“你和那个姓丁的,到底以谁为主?”
小孙说:“你对这也感兴趣?”
金正明说:“我只是好奇,兴趣说不上,我自己的事也忙不过来呢。”
小孙说:“那就是,你说说陈逸芳的事情。”
金正明说:“难道你们和老丁他们是两家?”
小孙说:“你不愿意说?”
金正明笑了,说:“说,说,有什么不愿意说的。”
金正明奉邱老板的命,找陈逸芳问过八大山人字画的事,第一次,陈逸芳一口否认有八大山人的画,第二次,陈逸芳问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金正明并不知道邱老板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是他从陈逸芳的态度中看出事情有转变的希望,于是第三次又上门,陈逸芳说,就算有八大山人的字画,我也不能给你们,你们出再高的价也不行,至此,金正明三次找陈逸芳都碰了钉子,可算是一无所获,但是他向邱正红汇报,说到一无所获时,邱正红却说,你决不是一无所获,首先的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陈逸芳手里是有字画的,是八大山人的字画。
最后邱正红自己给陈逸芳挂了电话,说的什么金正明不知道,邱正红是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和陈逸芳通话的,只知道后来邱正红告诉他,他请陈逸芳到公司来看看,陈逸芳同意了。
就是这些。
并没有比以前的调查多出一丁半点东西。
值得怀疑的有几点:
一,和陈逸芳的联系一直是由金正明出面的,邱正红请陈逸芳到公司看看,似乎应该由金正明去接老太太更合情理些,邱正红为什么不让金正明出面,或者邱正红正是让金正明去的,只是事后他们一起隐瞒了。
二,18号早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金正明的活动仍然没有找到证人,凶杀案发生后的一两天内,根据金正明的自述,找了一些在街心公园早锻炼的人,一致的说法是金正明确实是他们中间的一份子,每天早晨六点半到七点半来练气功,然后到对面的菜场买菜回家,大约需要半小时,一般到家时间总在八点左右,但是要他们确认18号早晨金正明确实在场却又有些把握不准,因为在街心公园早锻炼的人很多,互相之间并不一定都认识,都熟悉,大都只不过是点个头,打个招呼的关系,甚至不知道谁谁谁叫什么姓什么在什么地方做事,了解得最清楚的倒是他们早晨锻炼的情况,谁练的什么功,谁的收获大一些,谁谁谁原来有很重的病,练了半年病好了,谁谁谁坚持锻炼已经几十年,童颜鹤发,等等,金正明在这些人中间,算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既没有什么大病,也没有几十年锻炼历史,大家对他了解不多,这也是正常,大家只是知道他常常来锻炼,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没有来,别人也不会在意,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因为他年轻,年轻人有自己刚刚开始的事业,也可能哪一天早晨突然有什么事情,来不了了,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像老头老太们,生活有规律,所以,他们只能肯定地回答,金正明确实到街心公园来早锻炼,却不能肯定地回答18号早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他们和他在一起。
于是金正明的这一段时间成为空白。
这和姚常川一样,没有证人。
18号早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金正明到底到哪里?
金正明说,我六点半出门,七点半锻炼结束,到对面菜场买菜,八点到家,老婆已经上班走了。
马北风和小孙带着这样一个早已经掌握了的情况告辞了。
第二天早晨,马北风一个人来到街心公园,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早锻炼的人互相招呼着,人很多,也很乱,几乎每一块空地上都站着人,马北风想,如果这里面有谁没有来,别的人确实不可能很在意,过了一会,马北风看看手表,到了六点三十分,果然看到金正明过来了,穿着运动服,真是像个锻炼的架势,金正明直接走到一群人中间,认认真真,心无二用地做起功来。
马北风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来,有些泄气,正想站起来走开,突然注意到有一个年轻妇女从远处走来,她也和他一样,在离马北风不远的另一条长椅上坐下,马北风注意到她的神情很忧郁,眼睛有些茫然,但是看得出她是注意着金正明,马北风被自己的这一发现,弄得很兴奋,他不动声色地坐着,那年轻妇女大约坐了一刻钟模样,看金正明很认真地做气功,连眼睛也闭着,她缓缓地站起来,走出了街心公园。
马北风跟着她慢慢地往前走,看她走到一家点心店进去,马北风也跟了进去,她要了一碗面,马北风也要一碗面,坐她的那张桌上,等面的时候,马北风对她一笑,说:“你好。”
年轻妇女也对马北风一笑,说:“你好。”但是她显然想不起来马北风是谁,看得出她尽量地在回忆,又因为实在想不起来而觉得有些尴尬,马北风说:“吃面?”
她点点头,又想了一会,终于说:“你是——”
马北风说:“你是小金的太太,胡洁文。”
胡洁文又点点头,说:“你是他的朋友?”
马北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看着胡洁文,过了一会,说:“你怀疑小金?”
胡洁文没有料到马北风会说这样的话,脸马上红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马北风说:“没有什么,随便说说。”
面端上来,胡洁文急于吃过面走开,被烫了一下,马北风说:“慢慢吃,小金要到七点半才结束,还有些时间。”
这一说,胡洁文的脸红得更厉害。
凭胡洁文的表现,马北风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也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又有误入歧途的可能,胡洁文所想,和他想的看起来不是一回事情,但是马北风必须抓住一切,哪怕走弯路,哪怕误入歧途。
马北风说:“小金有时候并不在街心公园,是不是?”
胡洁文说:“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眼睛里立即有了警惕的意思。
马北风知道自己的急于求成坏了事,想收回当然已经不可能,于是干脆说:“我是公安局的,调查梧桐大街18号凶杀案。”
胡洁文一哆嗦,脱口说:“你误会了,你弄错了,我不是怀疑金正明那个,我不是,我是……”
马北风说:“现在金正明确实是很不利,18号早晨他没有证人,你明白吗,18号早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他在哪里?”
胡洁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后来又慢慢地摇了摇头。
马北风说:“如果你能证明你丈夫18号早晨在哪里,有谁看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马北风看到胡洁文的眼睛里慢慢地渗出些泪水来,她没有吃完那碗面,就走出去了。
马北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亮堂了许多。
马北风定定心吃了那碗面,走出点心店,七点半还差十分钟,他重又回到街心公园,看到金正明果然还在,等了十分钟,金正明按时收功,擦了擦汗,朝这边走过来,看到马北风站在路当中,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一下,说:“昨天的话还没有问完呀,赶大早来,真是辛苦。”
马北风说:“18号早晨你的行动,也许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金正明说:“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杀了陈逸芳?你走了那么多的弯路还没有明白过来,你这警察是怎么做的?”
马北风说:“不是到现在,是现在才开始。”
金正明认真地看看马北风,说:“如果是现在才开始,那倒好,说明你还不算太笨,不过,我劝你不要再往前走,找另一条路去吧,我这里是一条死路。”
马北风说:“有一个人,有一个女人,她知道你18号早晨的去向。”
金正明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没有马上接马北风的话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马北风这句话在他内心的反应。
马北风追加了一句:“是一个女人。”
金正明完全正常地笑了一下,说:“那你就找那个女人去吧。”说完又朝马北风一笑,朝菜场走去。
马北风站在街心公园,看着金正明远去,但他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他心里对这个人说,我还是要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