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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放牛 荆山楚水的本土话语

何言宏

一般以为,90年代和80年代文化的一个重要区别在于,本土与西方已经取代了传统与现代而成为部分知识分子的共同焦虑,这一说法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对90年代文化精神较为适切的把握。无论如何,以民族的和本土的知识分子身份维护和阐扬本土文化、关怀本土文化命运进而从本土民间寻求精神资源来解决现实问题已经成为不少知识分子的共同追求,这种追求相当明显地体现于本土主义的文化阐释和文学写作之中。从刘醒龙小说创作所表现的文化意蕴及文化立场来看,可以说,他的文学写作还是一种相当典型的本土写作。

刘醒龙的本土写作具有相当丰厚的文化蕴含,他的乡土情怀和家园意识、他对文化传统失落命运的逼真揭示与深刻眷恋以及对城市文明的厌弃与批判、他的小说所表现的政治文化和伦理文化内涵,无疑都是颇值探讨的话题。

荆楚文化对于刘醒龙的影响主要表现于刘醒龙的本土写作对于荆楚风俗的展示、荆楚民性的表现以及荆楚文化“浪漫之风”对其写作的影响与制约。

《吕氏春秋·异宝篇》曾经指出:“楚人信鬼”。《汉书·地理志》亦云:“楚人信巫鬼,重淫祀”。《湖北通志》(100卷,清嘉庆九年刻本)也说“楚俗尙鬼”。古代典籍及楚地史志均对楚人的尙鬼风习有着大量记载。从刘醒龙对于楚人的尙鬼风俗的生动描绘中,我们发现,楚人之于鬼神不仅有着恐惧的一面,而且还有亲近和事敬的特点,因恐惧便有通过咒语、镇物及特有的仪式来驱鬼避邪,因亲近与事敬而又有了楚人渊远流长的招魂传统以及念祖祈福的动人情感,在很多时候,楚人还易产生近乎好笑的“疑神疑鬼”:

在《秋风醉了》里的王副馆长的老父亲因为担心“王家的香火在我手上断了,王家上千年的血脉让我毁了”而时生恐惧,以至于祖上竟在梦里“用酷刑折磨他”,将其“老脸都打乌了”。这样一种恐惧不仅是封建性的传宗接代的思想使然,更是念祖敬祖、敬畏鬼神的楚人信仰的反映。

楚人的招魂风习历史悠久,《楚辞·九歌》之中便有《招魂》一篇。楚人以为,人的肉身死灭,精神化为鬼魂依然可以通过咒语和仪式招回,即使是生者亦有因某种打击和惊吓而失魂落魄的时候,因此,生魂依然可招。朱子《招魂篇》注曰:“古者人死,则使人以其上服三招之。荆楚之俗,或以施之生人”。从刘醒龙的作品来看,楚人的招魂遗风于今犹存。

小说《人之魂》就是以招魂作为题材来叙写巫觋为亡孙招魂的过程。这里的鬼魂无疑是亲人、祖先或敬爱者的鬼魂,但在很多时候,楚人对于恶鬼却又驱之唯恐不及的。

《人之魂》中祖母教孙儿遇上鬼提魂时千万别回头,心里默念:“公鸡叫了!天打雷了!钟馗是我大爷”,这是默咒驱鬼,另外一些驱鬼方法多是运用“镇物”来进行,如《老寨》中:

先头到家的女佬端来一盆艾叶煎成的水,劈头盖脑地泼在他俩身上,驮树佬们信这个,说是不能让妖鬼附在招了灾的人身上进老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