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风月就一反往常地早早起来了,但他起来却不是要忙什么事情,而是一如既往地坐在椅子上,用膝盖撑着下巴假寐,让人觉得他简直多此一举,何必不在床上多睡一会。
陆风月这种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之所以肯早早告别了床起来做着当然还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找黄花楼的事让他感到很棘手,他实在躺不住了,才提前到这里来坐着。
虽然看着像是在补觉,其实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着,之所以闭着眼,只是为了更专注。
直到一贯早起的应无恨起来的时候,陆风月才无奈地叹口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发现找到黄花楼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黄花楼似是十多年前忽然出现在江湖的,当时陆风月的父亲陆羽奇还活着,陆羽奇花费了不少时间搜集有关黄花楼的讯息,却连黄花楼的来历都没搞清楚。
听雨阁创自陆风月曾祖父,在其祖父手里扩展,在其父亲手里创下赫赫声名,陆风月对父亲陆羽奇一向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也明白陆羽奇的能力,连陆羽奇数年都只是搜集到有关黄花楼的一鳞半爪,可以想见黄花楼隐藏的很好。
有不少人都认为黄花楼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并没有这么一个真实的地方,但从陆羽奇搜集到的信息来看,黄花楼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个地方会在哪,却连一个猜测的方向都没有,正如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但虚无缥缈也不过是人的想象而已,没有仙人何来仙山,倒是黄花楼,真的是在虚无缥缈间,只有其下面的杀手在江湖出没,向人证明着它的存在。
以往陆风月叹气的时候大多数都意味着不怀好意,像这次叹的这么真诚让应无恨有些不适应,不由得问道:“陆大公子为何一大清早就在这里长吁短叹。”
陆风月对自己长吁短叹的样子也有些不适应,他并不喜欢这样,他更中意轻描淡写的样子,所以就不再叹气,嘴里却不客气地道:“老叫花子是要逼死人,我哪给他找黄花楼去。”
应无恨宽慰道:“他这次不是没定期限吗,慢慢找也许总会找到的。”
“我难道要拿出五年十年来找黄花楼吗,我这大好青春都被耽误了,有初到时候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了,想想我都受不了。”陆风月被自己说的抓心挠肺的着急。
“能让你发愁的果然还是这事。”应无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却忍不住语气里的鄙视。
陆风月并不觉有什么,而是道:“这叫事有轻重缓急,再过几年,我们就不再年轻了,趁着年轻,趁着身体还年轻,就得抓紧。”
应无恨如方外之人,理解不了陆风月的急切,沉默不语,陆风月又道:“你想想,明明是你眼睛盯上的一朵鲜花,却只能眼巴巴看着,阿猫来了用爪子挠挠,阿狗来了用鼻子闻闻,万一这花瞎了眼,被哪个阿猫阿狗勾搭跑了,我怎么办。”
“你放心,别的人不好说,许有初绝对不可能。”
陆风月明白应无恨说得有理,还是道:“我放心不了,就有初对我的态度,就她对我的评价,我心里一点底没有,天底下男人太多,比我优秀的虽然罕见,比我不要脸的却多得是。”
应无恨低声道:“你太谦虚了。”
“我谦虚了吗,但话不能说死了,人外有人,也未必没有个别比我优秀的。”
“比你脸皮厚得却未必会有。”
陆风月谦虚地摇头:“我做的还不够,还有待进步,只是有些底线我突破不了啊。”说着摸着下巴思虑道:“霸王硬上弓的事不好,再说我怕我上不去,容易出师未捷身先死。”
毛无谓走出来,道:“你倒还有自知之明。”
陆风月并不搭理,郑重地道:“有初怎么还不起,这都该吃早饭了,我还是去叫一声。”说着径直向许有初房间的方向走去。
毛无谓忍不住叹道:“这是叫痴心呢还是叫犯贱呢。”
应无恨无所谓地道:“听着像一回事。”陆风月走到许有初门前,鼓起勇气敲门,里面毫无动静,陆风月忽然心里有些慌乱,忍不住趴在门缝里看,门忽然打开,陆风月收势不及扎了进去。
许有初本开门欲出,刚好和陆风月撞在一起,许有初本能地出手,一掌打向陆风月,陆风月仓促之间使出学过的几招擒拿手,抓向许有初的肩膀,使到一半又觉得不妥,硬生生地收回来。
许有初却已闪身避过,以肘击向陆风月的后背,陆风月跑出几步撞在桌子上,转过身来捂住胸口虚弱地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不对,我不是偷看,我怕你走了,所以忍不住看看。”
许有初略带歉意地道:“我只是本能反应,其实也并没想出手。”
“你只要不误会我就行。”陆风月笑着摇摇手,示意许有初不要自责,又道:“我觉得我可能还有抢救的价值,你要不帮我喊下大夫吧。”
“不用了,我没用力。”
陆风月活动着站起来:“是吗,我说我怎么不吐血,后背还是疼。”
“难免疼几天,但死不了人。”许有初又问道:“你没受过伤吗。”
“就被黄花楼的杀手伤过胳膊,一般人伤不了我,我跑得快。”陆风月意识到这样说很不好,掩饰道:“那个,一般人近不了我的身。”
许有初只是点点头,并没说话,陆风月低头又道:“谢谢你手下留情。”
“那是因为你没对我动手,否则就不是这样了。”
陆风月顿时认真道:“我不会对你动手的,我真是个有底线的人。”
许有初不解地道:“这和底线有什么关系。”
陆风月小声嘀咕:“没有底线有时候等于作死。”
许有初没有听清陆风月在嘀咕什么,也不愿追问,只是率先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