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究就不讲究。
他们没有在外面闲逛太长时间,自从林奚渺中了箭之后,谢承祗对她就没有那么“言听计从”了,就只一个时辰,谢承祗便要林奚渺回了客栈。
回客栈恰好是晌午,吃饭的时候,四周围满了人,林奚渺点了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菜,等着上菜之余,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没头没脑地自己玩了起来。
谢承祗给她倒了一杯水,就听见后面那一桌人碰了一下酒,或是聊得兴起,压根儿没想过压低声音:“哎,你们听说了吗?就以前咱们哥儿几个呆过的那个长林镇,没啦!”
“没啦?是咋没的?”坐在他旁边的男人带着口音,塞了一口菜在嘴里,囫囵道,“那儿可不是个宝地儿吗?”
听见长林镇三个字,谢承祗的手一顿,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林奚渺也打起了精神,跟谢承祗对视了一眼,竖起耳朵悄悄地听了起来。
先说话的男人“啧”了一声:“还不知道啊?前几天,一群官兵去把镇子给围了起来,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人说话断断续续而又慢慢吞吞,故意吊足那桌子人的胃口。
林奚渺凑近了一些,小声问道:“官府发现了?”
谢承祗点头,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叫邬文去报官的,没留名。”
被同桌的人催了几句,后面那桌的男人才慢慢悠悠地说道:“听说镇子里面出了些不干净的东西,那群官兵进都没进去,一把火就把镇子给烧了!”
“啊!”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不会是……鬼吧?”
“胡说!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八成是有人装神弄鬼!”
“……”
那群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林奚渺却直接沉默了。
直接烧了……怕是……
谢承祗一直看着她,见她的表情略微凝重了起来,伸出手按住了林奚渺的手,说道:“一旦成为活人尸,就不是普通的人了。”
她听出来了谢承祗是在安慰她,林奚渺扯出了一个笑,但是很快就收了起来,手紧紧地捏成拳,冷然说:“那个黑衣人,我一定要找出来。”
不仅想要杀了他们,更是屠了一整个镇子的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谢承祗却道:“没有那么简单,官兵烧了镇子,我们就没有线索了,这件事情我们恐怕要慢慢来。”
林奚渺偏过头问他:“当初我们为什么要直接走,不先留在那里调查一番?”
这句话问得谢承祗默了一瞬,他甚至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在责备他,还是只是平铺直叙的一个问题。
再开口,他说道:“那时候你受伤昏迷,又恰巧知道邬文兄长他们的踪迹,就……我以为官府会去调查。”
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哪怕他说的话半真半假,他心里仍是难以言喻的。
林奚渺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她明知道这也不怪谢承祗,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实在是太过像是在怪罪他了,这是迁怒。
她躲开谢承祗的眼神,低下头,闷声说道:“我没怪罪你的意思。”
“我知道。”
她看不到谢承祗的表情,可是听他说的这句话,分明是没有放在心里,林奚渺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谢承祗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时候小二将二人点的菜都端了上来,这一地的沉默才碎去了。
吃完了饭之后,林奚渺就被谢承祗送回了房里,他站在房门口看着林奚渺进去躺了下来,才缓缓地关上了门。
林奚渺听见了谢承祗关门的声音,躺在床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睡着。
一是这段时日她睡得实在是太多了,谢承祗照顾她太过周到了,以至于她不是吃就是睡,出去走走的时间还没有睡觉的时间长;二是心里头装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闭上眼一会儿是在想蓟怀旌如今身在何处,一会儿就在想长林镇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对他们下狠手。
翻来覆去好几次,林奚渺一下子坐了起来。
睡不着,还是去找自家小师弟玩玩。
她伸了个懒腰,掀开了被子,直接跑到了谢承祗的房间门口。
林奚渺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竟然没有反应。
她又敲了两次,试探着问道:“阿祗,你在不在?”
无人应答。
林奚渺索性直接推开了房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她皱了一下眉,谢承祗将她送回房间了之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那去哪儿了?
这时小二恰好送了别的客人回来,准备下楼继续招呼客人,林奚渺三步并作两步将小二一拦,问道:“这个房的客人,就是方才跟我一起的,你有印象吗?他去哪儿了?”
小二自然是有印象的,想了一下,说道:“哦,那位客人啊!方才有一个姑娘来找他,同他说了两句话,那位客人就跟着那位姑娘走了。”
姑娘?
哪儿来的姑娘,她怎么不知道?
“那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林奚渺问道。
小二挠了挠头:“我也没怎么注意,就是带客人上楼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也不甚清晰,好像是什么南街的茶楼吧?”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了,林奚渺侧过身给小二让开了路,笑道:“多谢了。”
她倒要看看,她家小师弟跟哪位佳人跑了。
林奚渺将门关好,直接奔向了南街的茶楼。
南街只有一座茶楼,是整个霖城最有名的茶楼,名叫摘露。
名字倒是颇为好听。
林奚渺打量了一下这座茶楼,修得十分精致,精雕的壁画,还有名家题诗,氛围颇好,就连空气之中都带着一股茶香。
嚯,这佳人必然是极有品味了。
她扫了一眼大厅之中,没有熟悉的身影,不过也是,佳人有约也应当去雅间了。
林奚渺撇了撇嘴,正准备上楼。
“姑娘,您是要做什么?”小二拦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十分客气的笑。
他看她有一会儿了,一进来就往大厅里看,这模样就不是来喝茶的。
林奚渺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一心上楼:“我找人的,劳烦让让。”
果然不是来喝茶的,小二心里冷笑了一下,嘴巴边客气的笑没停,有意无意地说道:“您找人啊?嗨,你找错地儿了吧,您该去那头的望春楼!”
望春楼,顾名思义就是青楼了。
林奚渺听出来了,斜了那小二一眼:“你什么意思?你们茶楼不让找人?那让不让喝茶?”
说完她将小二一推,自顾自往楼上走了。
小二“嘁”了一声:“脾气这么大,什么找人?就是捉奸吧!我看多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林奚渺刚刚好听见。
她回过头看了那小二一眼,那小二立刻噤了声,不敢多说了。
林奚渺没同他计较,只道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心里没忍住却腹诽了几句。
捉奸?她捉谁的奸了?
她家小师弟的吗?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