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北漠三皇子死了,你也不用在害怕被嫁到那边去了,”晏清转身,看着沈朝歌,微微启唇,温声道:“小三,你可是又欠我一个人情。这可怎么样才能还得清呀?”
沈朝歌蹙眉,“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江陵?”
晏清眼光微动,“大概明天吧。”
风吹来,卷起天边的云,云层翻滚,一叠叠的涌起 来,天空阴晴变化莫测。
转眼间,明媚的阳光已经被涌来的云层遮住,树林间的光影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只剩下一片阴凉。
三月的天,当真是说变就变。
云层带来的狂风卷起树枝,铺天盖地,树枝剧烈地摇曳起来。
漫山遍野,一片簌簌声。
沈朝歌环顾四处被刮动的草木,突然问:“还有,为什么我‘又’欠你一个人情?”她故意将“又”字加重读音,“我之前什么时候欠过你人情了?”
说到重点了。
晏清看了她一眼,然后挑一挑眉,开始娓娓道来:“这可要好好地算了,说起来,你欠我的债还不少。”
“去年前年的我先不说,就上个月,国子监那杨老头突击考试,要不是我的小纸条,你恐怕又要多抄几遍《中庸》了……”
沈朝歌忍不住小声插嘴:“那点小事你都还记在心上?”
晏清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半个月前,你被禁足,还是我给你补的课……”
沈朝歌愕然:“那次补课又不是我喊你去的,而且你不是收了我哥的人参吗!怎么这也算?”
晏清顿了顿,满脸理所当然:“当然,一寸光阴一寸金,我给你补课花了我多长时间精力,一颗人参又值多少?这能还清吗?”
“还有……”
“够了!别说了!”沈朝歌不忍再听下去,连忙打住。
……
下雨了,不大不小的阵雨,雨水哗啦啦地落下,润物细无声。
下雨天,人们大多都躲屋里,鲜少出门,即便有什么事非要上街,也是提了一把伞,行色匆匆。
小镇的街道被冲刷,石砖板地面上积了或大或小的许多水滩,小一点的路人可以直接踩过,大点的水滩人们须得跳过去。
沈朝祁再一次甩掉了杀手。
也不知道刺杀他的是什么人,当真是阴魂不散,成群结队,逼的他跳下山崖,在山洞里躲了好几天,没想到刚刚一出来,还没逛多久,就又被盯上了。
他从山洞里出来,得知了沈朝歌要被送去联姻,就连忙计划和陆吉去买了两匹快马,就要赶回江陵。
本来他就已经很心乱如麻的了,没想到,他还没买到马,杀手就来了,突然出现堵住他们的路。
幸好他被刺杀的经验足够,方才逃脱。
只是逃出了以后,身上深深浅浅又添了许多道伤口 ,就连陆吉也走散了。
天空下起了去,一寸一寸地冲刷着他的伤口,渗出来的血水要把他整件白衣服都染成红色。
春雨,听起来是多么温柔而缠绵。
但是在他看来,却是冷冰冰的。
街上已经没有路人了。
他独自一人,走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踏过一个个水滩,一步一步。
回想起这些天一连串的经历,他只觉得越来越疲惫。
他的脚步也愈发踉跄。
终于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长街上。
在失去意识到最后一刻,视野模糊中,他隐约看到,长街那头,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窈窕的身影,隔了一层雨幕,撑着伞,正在朝他缓缓地、缓缓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