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霍东寒看不清温冉脸上的神情，只察觉到她轻抚后背的手停了下来。

许久，温冉才轻扯唇角，“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霍东寒犹豫了一会儿，大眼眨了眨，说：“我看到……爹地亲冉冉了。”

“……”

霍东寒的这一句话，猝不及防地将温冉的记忆拉回到了今天下午在影音室的时候。

她粉唇紧抿，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冉冉，其实……”霍东寒往温冉的怀里又缩了缩。

“嗯？”她心如乱麻，没有注意霍东寒的小动作，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我觉得你如果嫁给爹地也挺好的，我看得出来，爹地很喜欢冉冉呢。”霍东寒道，“虽然我也很喜欢冉冉，但是如果冉冉要给寒寒做妈咪的话，我也可以把冉冉让给爹地的。”

温冉微低头，垂眸对上霍东寒的双眸。

莫名的，她眼前竟浮现出霍南澈那张脸……

她心口一滞，“寒寒？”

“冉冉，你和爹地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哦，你是不是要嫁给爹地？”

“……不是。”温冉手覆上他的眼睛，让他闭上眼，“乖，寒寒，睡吧。”

“冉冉，你……不喜欢爹地吗？”

霍东寒抬手想要扯下温冉的手，但扯不动，扁了扁嘴，却又忍不住好奇的追问。

温冉没有再说话，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他的后背。

霍东寒半夜醒来，折腾这么一会儿早就困了，迷迷糊糊地又问：“冉冉，你还没告诉我呢。”

话音刚落不久，他便闭着眼睛，抓住温冉手腕的小手也松了。

他睡着了。

温冉将手撤回来，替他掖了掖被子，靠着床头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洁白的墙壁，若有所思。

“温冉，跟我谈恋爱。”

“冉冉，你不喜欢爹地吗？”

霍南澈和霍东寒的声音交错的重叠在耳边，温冉下颌紧绷，被子下的手收紧了几分。

她……喜欢霍南澈吗？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从她在拍卖会出来见到霍南澈的第一眼到现在的所有画面，一帧一帧的的，真实得让她根本无法逃避。

今天下午在影音室……

她拒绝了。

不，准确来说是她落荒而逃了。

趁着霍南澈不注意，拧动门把手直接逃了出去，之后霍南澈也没有追上来，好像是被什么事情给缠住了。

这才让温冉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她清楚，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等霍南澈回过神来，她还是要面临那些问题。

温冉叹口气，心里都被滚成了一团乱麻，根本什么都想不通。

脑子里，霍南澈的声音、寒寒的问题、韩双珺的敌视、裴博舟的警告……

-

深蓝高级会所。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司嘉澍刚迈步走进来就踢到了一瓶在地上的红酒瓶。

他双手插兜，欣长而立，垂眸挑眉看了一眼滚动的红酒瓶，才缓缓地抬眸看向沙发中央醉成一滩烂泥的厉子煜。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上前，将随意搭在肩膀上的外套取下来扔在沙发上，问。

坐在高脚椅上正时不时看眼手机的霍南澈听到动静，平静的睨了一眼，“来了。”

“老四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嗯。”

司嘉澍勾唇，饶有兴味，“失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追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早就该习惯了？怎么喝成这样？”

“离婚了。”

司嘉澍嘴角的笑意一滞。

霍南澈抿了一口红酒，司嘉澍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沉声：“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刚拿的离婚证。”而他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会放过温冉，赶过来。

司嘉澍蹙眉看向厉子煜，没有说话。

霍南澈将高脚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我喝了酒不方便开车，二哥，你送他回去吧。”

司嘉澍瞥见他那处也有两瓶红酒，挑眉。

“这个离了婚，喝酒烂醉我倒是能理解。”司嘉澍指向霍南澈手边的两瓶空荡荡的红酒瓶，“你是怎么回事？”

霍南澈这个人自制力有多强，他们这群人最清楚不过。

就算是酒局，霍南澈也从来不会让自己沾超过半杯红酒的量，这么多年了，鲜少见他喝这么多。

他今天可是真的长见识了。

厉子煜向来没心没肺，明明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了，却活得跟半大小子一样，性格也孩子气，明明自己还是个大男孩就早早当爹。

短短半年里，喜当爹、结婚、最后还离婚。

霍南澈就更不用说了，才一个月的时间，铁树开花就算了，居然还能在有生之年看见他失控喝酒。

司嘉澍有那么一瞬都想要拍照将这刻记录下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失恋了？”

“……”霍南澈没有说话，拎着外套往外走。

分明是喝了两瓶红酒的人，却面不改色，完全没有醉意的样子，走路相当的直线！

但……

司嘉澍嘴角扯了扯，就是因为霍南澈走的是直线，才让他确信了他这个兄弟醉的差不多了。

“你先别走，我给你叫车，你总不会想着这样子开车回去吧？”司嘉澍揽住他。

霍南澈眯眼，“没事。”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大那边我可不能交代，我让人给你叫个代驾，回去坐着歇会。”

霍南澈拧眉，司嘉澍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便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手机盯着屏幕，没有动静。

司嘉澍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拎着厉子煜的后领，拖着他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从通讯录里找到熟悉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戈肇，是我，司嘉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