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谢晋拍案而起,莫名兴奋,他重生的这些天,已然将明代的官位职权了解得一清二楚。六科给事中掌管着稽查六部百官的权力,相当于前世的纪委监察部,其以六科对应六部,每科设都给事中一人,领若干给事中。
其品阶不高,都给事中仅正七品,给事中更只有区区从七品,但却位卑权重,因其职权特殊,又是皇帝近臣,就算二品大员也得卖几分薄面。
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监察御史合称为科道官,若谁家出了这样的人物,那甚至比出了封疆大吏还光耀门楣。
陈京山从给事中被调派至惠安任知县,品阶看起来还升了半级,但实则却堪比流放,其中弯弯道道,恐怕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
想到这一茬,谢晋站起身,快步向正房走去,陈家这座宅子本是上任知县所留,典型的闽南民居,屋檐见长,梁上装饰着山水人物的浮雕,内院花岗岩墙面上则留着君子兰的青石影雕。
宅院以堂屋为中轴展开,陈京山所在的正房就在堂屋之后,自带小院,其中植以瓜果树。
谢晋走到房门前,整了整衣冠后,方才轻声敲门:“岳父大人,小婿拜见。”
片刻后,陈京山那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进来吧。”
屋内陈设古朴,偌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书架前横放着一张黄花梨书桌,其上笔墨纸砚摆放井然有序,陈京山坐在桌前,手中还拿着一本纸页泛黄的书。
他见谢晋进门,将书放在桌上,笑道:“晋儿,找我有事?”
“今天前厅议事,因少尹大人尚在,有些话,小婿现在才能说。”谢晋一言一行都依足礼节。
“嗯,想来你现在是来跟我说,你解局的办法。”陈京山招了招手:“坐吧,在我这儿不必拘礼。”
“多谢岳父大人,小婿正是前来献策。”谢晋坐在一旁的罗圈椅上,笑道:“这次的局面异常之难,小婿才浅,有些事情还得请教下岳父大人。”
“好好,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见谢晋一副咬文嚼字的模样,陈京山心下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前几天这人才来偷自己院里的瓜果吃被逮了个现行,现在这么一本正经的讲话,反差着实有些太大。
不过见到谢晋不再似平日那般不学无术,陈京山心中还是颇有几分宽慰。
“那好,多谢岳父大人!”谢晋第一个问题便直奔主题:“你在朝廷之中,是否得罪了某位大人?”
陈京山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本笑呵呵的表情,一时间僵在脸上,笑容渐渐收敛:“你问这个干什么?”
“岳父曾在京城任吏科给事中,被下放到惠安县,摆明是朝中有人在暗中操作。”谢晋见到陈京山的表现,心中把握又多了几分。
“你最近聪明了不少。”陈京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算是默认。
“岳父三年前来惠安赴任,嘉靖四十一年,朝廷中有一场绝大的变故,岳父莫不是与那场变故有关联吧。”谢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如果和这场变故有关,那这件事可谓是复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