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听得意动,他也有听闻过海贸暴利,两宋时依托于此,民间便极为富庶,但修改祖制,以及会导致的后果,却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王大人,依你而言,这开海诸多利好,没有弊端吗?”张居正故作疑惑,但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自然赞成开海,他与徐泽明本为嘉靖二十六年的同科进士,两人交好已有二十年。但朝中反对开海者甚众,此事若是让靖远候一人担下,也能让他免去与徐阶高拱等人的一番猜忌扯皮。
王枭笑道:“自然有弊端,但凡事有利有弊,天下哪有万好不坏之事?一省之弊相比天下,其中权衡自不消我说。”
这句话正好说到了隆庆的心坎之上,他思虑片刻后,冷声道:“张居正,开关一事,你与内阁商议,这件事情,内阁明天早上在例朝时必须要有个答案!没弄清楚前,就不要来找朕了!”
“微臣接旨!”张居正亢声顿首。
“靖远候,你虽年纪轻轻,但也知为朝廷实心用事,这是好的。孟冲,带靖远候去御用监领两件玉器。”隆庆招了招手,让王枭自个儿跟着孟冲领赏去。
王枭咬咬牙,俯身叩首道:“陛下,臣不敢妄要玉器,只需赐臣方才所食之物,微臣便欢喜不尽了。”
玉器哪里比得上土豆?!找块地种一块玉能种出一片玉吗?像土豆这种高产且不挑地的粮食作物才是真正的未来!
隆庆以为是他馋嘴,哈哈大笑道:“听到没有,陪靖远候去尚膳监取!”
跟着孟冲走着的这一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侃着京城的风土人情,逸闻趣事。孟冲薄薄的一张嘴皮上下翻飞,说得东西大多是朝官家中的故事,既有主仆私通,也有红杏出墙。
王枭听得颇为心惊,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好听的玩意儿,凡是官宦家庭出了这等丑闻,藏得可是严严实实,绝不会让别人看了笑话。但看孟冲这随口便提的模样,仿佛这些事情都是在他家后院发生的一般。
明朝政治之中,特务在其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东厂西厂锦衣卫,都归属于司礼监所掌管,孟冲虽不出紫禁城,但却能时时刻刻掌握京城中大小官员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家门丑事也能拿来当做解闷笑谈。
妈的,就这状态,还有个屁的隐私权,难怪周彦的警惕性这么高,原来是因为京城形势使然。王枭心中暗自盘算,回府之后好好规划一下,靖远侯府这么多房间,每天想到哪儿就到哪儿睡,虽然麻烦点,也好过暗处被人盯着强。
取了土豆后,孟冲还想派人送一送,但却被王枭婉言回绝,一番寒暄后,他这才提着一袋子土豆朝着宫外走去。
等到王枭前脚刚走,孟冲也乘上锦轿,顺着神武门出了宫,朝着王府井大街的纱帽胡同赶去。
高拱的大学士府就在纱帽胡同,从神武门出来,走上东长安街,再右拐进入王府井大街,不过一刻钟的脚程。
嘉靖四十四年,裕王立储,高拱以太常寺卿荣升礼部尚书,次年由徐阶荐举,以礼部尚书兼任文渊阁大学士,两年之间,从便登阁拜相,成为当今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自然有不少人来巴结。